第755章
阿斯伯格综合症——这个诊断在她脑中炸开。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
暮暮僵硬的拥抱、对食物温度的极端挑剔、还有那些精确到可怕的积木排列...
"妈妈?"
朝朝仰起脸,露出倔强的眼神,
"我们把弟弟,接回来好不好?"
景钰的双臂猛地收紧,朝朝的小脸贴在她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
这是真实的、鲜活的温度。
她突然意识到,怀中的孩子不是贪玩的小魔王,而是一个会为素未谋面的弟弟,冲锋陷阵的小勇士。
朝朝身上还带着,家里的柠檬沐浴露香气,混合着雪后微凉的空气,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原来血脉的呼唤,可以跨越千山万水。
只是,景钰突然觉得很讽刺,她诊断过无数个案,能精确分辨自闭症谱系的每个细微表现……
却没能认出,自己儿子摆弄棋子时僵硬的指尖、和数米粒时紧绷的下颌线
——那些教科书般典型的,阿斯伯格症状。
自己身为一个还算成功的儿童心理学医生,自己的儿子生了病,她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多么讽刺。
"妈妈..."
朝朝的声音,闷在她肩头,
"弟弟不是怪物,对不对?"
景钰凝视着儿子颤抖的双肩,突然一下子就做了决定。
"朝朝,"
她轻轻捧起儿子的脸,拭去他鼻尖上的泪珠,
“我们把暮暮留下来。”
朝朝高兴的,用力点点头。
儿童房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三个孩子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景钰站在门边,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暮暮脸上。
男孩的睡颜,安静得近乎脆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朝朝像只八爪鱼似的紧紧搂着他,而向来抗拒肢体接触的暮暮,竟然没有推开。
他在哥哥怀里,找到了安全感。
景钰的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幸好,幸好暮暮在这里,并不孤单。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目的光。
【可以聊聊吗?】
李岩松的消息,简短得像军事电报。
景钰冷笑一声,向地下室走去。
楼梯的木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一线暖黄的光从缝隙中漏出来。
景钰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草味。
李岩松正靠在行军床上,指尖夹着半截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四五根烟蒂。
地下室的灯光昏黄如旧电影,景钰站在门口,香槟色真丝睡衣外,裹着件乳白色长绒外套,衣摆垂到小腿肚,像披着一截月光。
李岩松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烟雾缭绕间,他看见她纤细的脚踝,踩在毛绒拖鞋里。
景钰被烟味呛得皱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夺过他指间的烟,按灭在床头铁皮盒上。
"滋"的一声响,铁盒烫出个焦黑小洞。
没等李岩松开口,她的巴掌已经甩过去——
"啪!"
一声脆响,在密闭的空间炸开。
景钰的掌心火辣辣地疼,而李岩松的脸只是微微偏了十五度,右颊迅速浮起淡红指印。
军人的本能让他绷紧下颌线,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不适感。
“李岩松,你把暮暮养成了这样...”
景钰的声音发抖,
“如果不是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李岩松缓缓转回脸,阴影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他手掌宽厚而粗糙,指腹的枪茧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像是无声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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