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躲过一劫
说罢,他不敢再多停留,纵身跃向另一处屋檐,身形快得匪夷所思,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老小子哪是去搬救兵,分明是想趁着混乱溜走,只是他没想到会被弟子认出来。
老吴望着段心安逃跑的背影气得笑出声:“这滑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跑,也难怪修灵院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虽然看不上段心安的胆小,但也没心思管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挡住这些黑骑,再给那些修灵院的弟子拖一会时间。
老吴分神的间隙,黑骑找准机会射出一阵箭雨,几只凌厉的箭矢擦着他的肩头滑过。
老吴踉跄半步,反手掷出钝刀将一名弓手打落。
那弓箭手摔到地上,口吐鲜血,瞬间没了气息。
“跑了的弟子,算下来也有一百多个了吧。”
老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想起司南溪,“臭小子,老子今天帮你救了这么多人,以后回来,可得给我多带几坛好酒,十几条人命换一坛酒,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亏吧?”
曹猛捂着后脑勺狰狞地举着刀逼近老吴,“老东西你别得意,看你还能数到几!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姓曹!”
刀锋将至时,老吴屈臂弹开,忽地瞪大眼睛望天大喊道:“无极大人!”
听到卫无极的名字,所有黑骑下意识抬头。
等曹猛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老吴早就趁着这个空档钻进了旁边的胡同,墙角只剩下一滩血迹。
远处传来老吴的嘲笑声,“小子们,走之前再教你们一招,这叫兵不厌诈,好好学去吧!”
曹猛气得暴跳如雷,一刀劈在旁边的墙上,青砖碎了一地。他刚想下令追击老吴,原本在修灵院内院的边震岳突然策马疾驰而来。
“曹郎将!我已知晓谁是杀害我晋儿元凶,速速集合人马与我前去缉人!晚了恐怕就让那贼小子溜了!”
曹猛眼神一阴,没好气地朝边震岳甩了一句:“无极军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我要怎么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备?”
无极黑骑的这群人本来就看边震岳不顺眼,觉得这老家伙只会哭哭啼啼,手底下的随州水师更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边震岳竟然还敢来指挥他,曹猛更是有些忍无可忍。
“有人要救这些逆反修士,我就偏要把他们全杀了,让他们知道反抗无极军的下场!三营听令,集结兵力,彻查修灵院逃匿的修士!如遇包庇之人,屠其全家!如有当街抵抗者,火烧全坊,不留活口!”
“是!”
“遵命!”
“还愣着干什么......追!”
边边震岳好歹是随州的城主,平日里在随州说一不二,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一个小小的无极军郎将竟然敢当众斥责他,一点面子不给!
曹猛那声呵斥像一记耳光抽在边震岳脸上,他僵在原地,看着黑骑如狼似虎般散入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内心早已怒不可遏。
“好......好个无极军......”边震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化为狠戾。他算是看明白了,无极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想报仇,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边震岳猛地转身,对身后仅剩的几名亲卫低吼道:“我们走!”
亲卫一愣:“城主,不去督战了?”
“督战?”边震岳冷笑,随即翻身上马。
“给别人当狗,看别人脸色杀人?老子要亲手给晋儿报仇!走!去流花街!”
马蹄声疾,踏过满地狼藉的修灵院。
边震岳的心在滴血,也烧着一团火。
他想起晋儿小时候缠着他要音灵器的模样,想起儿子拜入雾影山庄时的意气风发......全都回不去了!全都毁了!一切都毁在那个叫司南溪的小杂种手里!
既然无极军靠不住,那就用他自己的方式!用随州水师的命去填,也要把那司南溪的窝掀个底朝天,把他在乎的人一个个揪出来,将其千刀万剐!
与此同时,临安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平静了十几年的海边小城,终究还是迎来了一场巨大浩劫。
若干年后,白翊部西征雪夜一战司南溪早已放下,但临安往返江风的这五天时间的遗憾,成了他永远的心结。
街坊里一些胆子大的愣头青还没搞清楚临安出了什么事,看热闹似地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偷偷张望。
直到看到黑骑举着刀追砍修灵院弟子,这才明白临安城哪是遭了山匪恶霸?这明明是天降浩劫啊!
连他们平日里奉若神明的修灵院弟子也被杀得这般狼狈,直接吓得瘫软在地,赶紧捂紧家中小孩哭闹的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被门外的“杀神”发现。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街道的死寂,一户临街的杂货铺木门被黑骑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躲在铺子里面的是一对杂货店夫妇,房间里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突如其来的巨响把两个孩子吓得惊叫连连。
靠墙角的那个小娃娃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尚存一丝清醒的母亲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
“官爷!官爷饶命啊!”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情况不对,赶忙从柜台后跑出来,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在临安城做些小本生意,从来没招惹过谁,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领头的队正是陈寻,他翻身下马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屋内,没有丝毫怜悯,简简单单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搜!”
几名黑骑立刻冲进铺子,粗暴地在各个地方翻箱倒柜起来。
柜台里的铜钱被扫落在地,货架上的杂货被扔得满地都是,甚至连装米的缸都被掀翻。
很快,一名黑骑从米缸后面拖出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身上还穿着修灵院弟子的白色内衬,虽然外面套了件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不......我不是修灵院的弟子......我只是......只是来走亲戚的......”
那弟子先前在修灵院外见过无极军的杀人手段,此刻跟陈寻四目相对早就吓得语无伦次,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店主夫妇见状,哭着喊着扑了过来,店老板死死抱住陈寻的腿,“官爷!他是我远房侄子,不是修灵院的人啊!求求您......”
陈寻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军令处置。”
一名黑骑立刻举起北卫刀朝着那弟子的脖子砍去,血光迸溅,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包庇贼子,同样当诛。”
陈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随后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屠了。”
黑骑们立刻举刀,惨叫声再次响起,却很快又归于死寂。
一名黑骑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燃了铺子角落的干草,火焰随即从屋内升腾而起,很快就蔓延到了屋顶,吞噬了这户无辜的人家。
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在临安城的上空聚成一团,久久不散。
类似的场景在临安城各处反复上演,黑骑挨家挨户地踢门,只要发现有修灵院弟子的踪迹,不管如何求饶黑骑都会一刀砍杀。
更过分的是有些黑骑但凡看到家里有跟修灵院相关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本修行的小册子,也会认定其犯了包庇窝藏罪,将其全家杀害。
无极黑骑手段酷烈,奉行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稍有迟疑或反抗便是刀兵加身,甚至累及邻里。
一条窄巷里,几名修灵院弟子藏身的柴垛被发现。
“找到几只老鼠。”
黑骑狞笑着围拢,弟子们背靠墙壁,绝望地举起手中残缺的兵器。
“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一名年纪稍大的弟子红着眼吼道。
后面几个人绝望地举起半截残破的武器,朝着黑骑们冲了过去。
“拼?”
一名黑骑嗤笑一声迅速张弓搭箭。
箭矢呼啸着从他手中射出,正好洞穿那名弟子的身体。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里的鲜血如漏斗一般滴落。
紧接着,黑骑们纷纷射箭,箭矢阵如飞蝗一般掠过,瞬间将几名修灵院弟子射成了刺猬。
那几位弟子倒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鲜血早已染红周围的柴草。
黑骑收弓,冷冷地对同伴吩咐道:“这条巷子里的人刚才都看见了我们在搜查,却没人主动上报,这些人统统视为同党,放火烧了这条巷子!谁敢从屋里出逃,统统射杀一个都不留!”
很快,火焰就从某个巷子口蔓延开来,随后将整条巷子里的房屋给吞噬掉。
火光里有人哭嚎,有人咒骂声,但很快都被噼啪的燃烧声给淹没,最终化作冲天的黑烟。
临安城东,曹猛亲自带队搜查。
他骑着马,在巷子里转着,忽然听到一处下水道传来轻微的动静。
曹猛随即勒住马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名黑骑立刻围了过去,掀开下水道的盖子。
果不其然,手下的人很快便从下水道里面拖出几个人来。尽管那几人的脸沾满了黑色,但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他们就是潜逃在外的修灵院弟子。
曹猛轻啧几声,一脸鄙夷地望着眼前这群沾满了污水和淤泥,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的修灵院弟子。
“倒是会找地方。”
曹猛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可惜,动静大了点,不然还真让你们给躲过去了。”
他挥了挥手,麾下黑骑举起劲弩。
“放!”
弩箭近距离攒射,血花混合着污水溅得到处都是。那几个人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到下水道入口,堵塞了这条求生的路径。
此刻的临安城,彻底变成了一座炼狱。
哭喊声、厮杀声、火焰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骑的铁蹄踏碎了这座沿海小城往日的宁静,也踏碎了白莲心精心守护块二十年的寄托。
曾经热闹的集市,如今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房屋。
曾经欢声笑语的街巷,如今只有黑骑的身影在游荡。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让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无极军的百人小队行动迅速,加上临安城本身并不大,他们很快就将城南城西两处区域清扫完毕。
凡是被认定为包庇修灵院弟子的百姓,无一例外都被残忍杀害,那些敞开大门任由黑骑搜查的人,也因为没有主动上报修灵院弟子藏身的地方受到牵连。
柳清瑶柳青台和小琉璃所在的地方,因为是城南最偏僻的一片破旧房屋,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加上周围都是低矮的破房子,所幸躲过了一劫。
柳青台和小琉璃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们之前虽然听说过打仗,却从未亲眼见过杀人,更没听过这么凄惨的哭喊声。
屋外传来的血腥屠戮声,让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吓得半天没回过神,小琉璃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只能紧紧攥着柳姐姐的衣角,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司南溪当着柳清瑶的面杀了边晋,她自然知道这场灾难的起源。
可她万万没想到,司南溪杀的那个人身份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竟然能引得千余水师围城,还能让百名黑骑入城搜查,整个临安城都被搅得天翻地覆。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旧的窗户纸缝隙中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窗外隐约传来远处的喊杀声和火焰燃烧声,虽然距离他们三人较远,却还是能清晰地听到。
柳清瑶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墙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们,三人的呼吸压得极低,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黑骑的注意。
小琉璃蜷在柳清瑶怀里,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浸湿了柳清瑶的衣襟。
她将脸埋进柳姐姐的衣衫,带着哭腔问道:“柳......柳姐姐,我们,我们会不会也死在这啊?外面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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