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生死存亡
边震岳思忖良久，咬了咬牙，大手一挥，下令随州水师撤退。
“都给我停下！别打了！”
边震岳接着朝着手下喊道：“把临安城四座城门给我死死围住！不管是城里的人还是东西，都不准进出，哪怕是城里的一只老鼠，也别给老子放出去！”
“遵命！”
随州水师的士兵们齐声应道，听到不用再冲锋杀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往后退，开始整理着手中的兵器。
边震岳手底下这群随州水师本来以为临安一行是过来捡人头收集军功的，来之前各个斗志激昂，没成想到了这竟然要打头阵攻城门，前排几百人自然是斗志锐减。自己这边一两千人的阵势不仅没吓退敌人，反倒激起他们抵抗的斗志，听到可以围而不攻，众人自是高兴。
中原的异荒军修跟散修区别很大，军修平日里都是按军队的规矩训练，讲究配合，而且武器装备也比散修好得多。
由军修组成的军队，战力与普通的城防军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一个地，城防军平日里也就对付些流寇，遇上正规军修根本不够打。
边震岳带过来的这批随州水师，虽说也是军修，除了人多，在陆地上作战再无别的优势了。他们平日里大多在海上活动，杀点平头老百姓、整治流窜的海盗还绰绰有余，可真要正儿八经地上战场跟正规军对抗，那就是当炮灰的命，根本经不起折腾。
司南溪知道边震岳不会善罢甘休，临走之前他特意嘱咐了老吴要护好小琉璃跟柳清瑶的安危，在幽冥峰，他也让晋冥河多多关注山下修灵院的情况，但他没想到隶属皇室的无极军也会参与进来。
临安修灵院内，三位传功夫子正焦躁地等在段心安的房门外，每个人都皱着眉头，时不时地朝着门的方向望一眼。
“这段师兄，怎么还不出来？都等了快一炷香了，再磨蹭下去，东门怕是要撑不住了。”其中一名矮个子传功弟子忍不住说道，他不停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城门外都杀疯了，段师兄还不出来发句话，咱们是上还是不上，总得有个定论吧。”
门外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都在等着段心安这个首席传功夫子做决定。
段心安何许人也？平日里占着首席的位置好处没少拿，可真遇到事的时候，想要他在场扛事？那简直是做梦！
此刻他在房间里正忙着收拾行李，把平日里积攒的金银珠宝往包袱里塞，还不忘把几件值钱的玉器揣进怀里随时准备开溜。
听到门外的吵闹声，他皱了皱眉，却没打算出去。
“咳咳，几位师弟，你们糊涂啊，很明显这些人是奔着咱们临安修灵院以及须臾内峰里的几位师叔师伯来的，你们在这里守着我是何意？”
门外几人听得一头雾水，忙慌答道：“段心安，你是咱们修灵院的首席传功夫子，论资历论辈分全院属你最大，这个时候你不拿主意谁拿主意？”
段心安隔着木门翻了个白眼，把收拾好的细软往怀里一塞，随后又拍了拍包袱里的碎银子，朝门外的几位师弟大义凛然道。
“好！算你们有理！你们现在就去前院点齐全院弟子，立即去东门支援霸体院弟子！我这就绕近路去须臾内峰，请各峰真传弟子和夫子下山，放心，我就是跑断腿也把人给你们请来！”
几人在门外听得沉默，好一会儿才重重叹出一口气，有个脾气急的夫子抬手就往墙上砸，拳头落处，青砖当即裂出几道缝。
“罢了罢了！就信你这一回！”
“段师兄，咱们几人中属你修为最高，悟性最好，临安修灵院遭此大劫，还望你能挺身而出，不要再躲在一旁看戏了！”
说完这话，几人也没再等回应，往院前赶了过去。
段心安隔着门缝朝外偷瞄了几眼，确定都离开了以后，整理好衣物转身朝须臾内峰狂奔而去。
段心安贴着门缝往外瞅了瞅，见院里没人影了，他急忙把房门闩好，又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往肩上一甩，临走之前还不忘把桌上的瓷瓶揣进怀里。
整理好衣物，段心安猫着腰就往后院冲，这速度跟脚下生风似的，边跑嘴里还边碎念道。
“这次是真遇到事了，不跑？傻子才不跑，前两次都是内斗，伤不了根基，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次可是来的外敌，还是成千上万！俺老段这么些年不就吃了临安修灵院几口饭么？还跟老子讲什么仁义道德？不至于不至于，就这点交情还犯不着拼了自己这条老命，帮你们通传一下也是仁至义尽了。”
修灵院外，百余黑甲骑兵一字排开，横亘在仙灵楼外的混沌莲台上。
为首的玄漠脚踩石牌坊，面对漫天灵力聚成的箭雨，他只是眉头微皱，身体向下一闪，整个人像一匹轻盈的绸缎似的，将在场所有人的攻击全给躲了过去。
隐月司做事大多谨小慎微，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出手。黎沧月在临安潜伏了大半年，将整个临安修灵院包括须臾内峰的秘密几乎调查得一清二楚。
可无极军不一样，他们向来大开大合，管你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刀够快、人够狠，什么事都能解决，典型的大力出奇迹。
实力够硬，有情报还是没有情报，对玄漠来说都不是问题。仅仅一个照面，玄漠就已经确定混沌莲台这些人只是些乌合之众，凭他们绝不可能杀死边晋。
有玄漠在旁边撑着，边震岳腰杆也硬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将手里的长刀往地上一戳朝众人吼道：“几个月前，可有一位叫边晋的男子来过你们临安修灵院？”
这话一出口，修灵院的夫子和弟子们都愣了，那个叫边晋的臭小子带着雾影山庄的人在临安修灵院大肆屠虐，他们没去找随州边氏的麻烦已经算不错了，如今这人竟然倒打一耙反倒赖上他们了？
段心安不在，为首的孙天明作为入院时间最长的传功夫子，挺身而出回答道：“确有此事。”
“我儿命丧临安，想必与你们修灵院也脱不开干系了？”
孙天明冷笑一声：“他在修灵院行凶伤人，自取灭亡，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放你娘的狗屁！”
边震岳额头青筋暴起，手中长刀嗡嗡作响。玄漠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边城主，何必跟死人动怒？”
孙天明瞳孔骤缩！
“孙师兄小心！”身后两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暴喝。
玄漠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孙天明只觉喉间一凉，鲜血喷溅而出时，他才看清那柄漆黑短刀是如何划过自己脖颈的。
“第一个。”玄漠甩了甩沾血的刀锋，面无表情地报出了第一个数。
修灵院众人顿时炸开了锅。有弟子双腿发软跌坐在地，更多人则是红着眼拔剑冲来。玄漠不慌不忙打了个响指，身后百骑同时拔出腰间长刀。
“杀！”
杀字一出，混沌莲台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黑骑冲锋时竟无声无息，唯有刀剑入肉的闷响接连不断。反应慢一点的修灵院弟子刚准备掐诀施术，不料却被黑骑一刀劈死。
“结阵！快结防御阵！”
那名夫子急得声音都劈了叉，他慌忙将手里的灵器往地上一按，刚要调动灵力布下结界，胸口突然只觉一凉。
霎时间三柄漆黑的长刀同时刺穿了他的衣袍，刀刃从后背透出来，带着温热滚烫的鲜血。他眼睛瞪得溜圆，想说什么，却只呕出一口血沫，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几次交手冲阵，边震岳就站在旁边看，看得他后脊梁冒冷汗。他早知道无极军的黑骑厉害，当年在随州听说黑骑平叛，半天就踏平了两座守备森严的重城。
可他没想到玄漠手底下这些人，个个都是灵境四段以上的杀神，刚才有个黑骑一刀就劈断了修灵院弟子的剑。
那力道，寻常灵境三段根本扛不住。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骑配合得像一个人，十几人一组，一组冲上去砍杀，另一组就在旁边补位，轮着番地冲杀。
修灵院弟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刚结好的阵形被冲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人随着时间的累积越来越多，像是秋天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玄大人，留几个活口问话......”
边震岳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声清越剑鸣。
紧接着一道青光疾射而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所过之处，黑骑们下意识地往后退。
那青光里的剑气太盛，谁也不想硬碰。玄漠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终于露出几分认真神色。
“是蓬莱峰的墨允宗师兄！”有个没死的修灵院弟子看清了来人，惊喜地喊出声来。
墨允宗手里那柄“青冥剑”太好认，动用灵力时剑身上总是裹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另一个弟子也指着后面喊：“紫霄峰的云泳小师姐也来了！”
还有人盯着最后面那个红衣女子，挠着头嘀咕：“最后面那位身姿绰约的女子难不成是......？”
玄漠看着这三人，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正主终于来了？之前那些虾兵蟹将没意思，这几个人看着还像点样子，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云影姬一身红衣，身后跟着的正是紫霄峰卓云泳以及蓬莱峰的墨允宗。她扫了眼满地尸骸，脸色阴沉如水。
“上次那小子带了几十号人来报仇，最后扔下几十具尸体，就剩他一个人灰溜溜地跑了了。之前大闹须臾内峰的那个老疯子，想必跟你们是一路货色，这些日子我们没找你们的麻烦，你这老东西反倒带着人来兴师问罪，还真是反了天了！”
那百名黑骑的实力大致都在灵境四五段，联手起来布阵实力只会更强！这些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四峰夫子一大早便进入须臾峰地底唤醒青木神树，此刻正是关键时刻着实分身乏术。
整个须臾内峰能动用的人，算来算去也就云影姬、卓云泳、墨允宗三人了。
整个须臾内峰能动用的人，算来算去也就她、卓云泳、墨允宗三人了。
恶灵峰一脉的两位弟子早就被逐出内峰，苗天风死了，邓风齐受了重伤，司南溪这小子为了为救卫云澈外出没回来，岭南荔被她留下照顾邓风齐，顺便看着须臾七峰的秘境，免得遭了贼人的侵扰。
至于莫道可？呵，哪怕他练了《云龙惊鸿诀》，又继承了晋冥河部分修为，须臾内峰里还是没人看得上他，关键时刻也自然不会指望他。
眼前这个身着黑衣红绸男子的实力云影姬拿不准，但依她的直觉，这人的实力不会弱于边无我。
今日一战，仅凭他们三人，恐怕胜算极低。临安城也好，临安修灵院也罢，这些都是白莲心一手促成的，也是他用命守护着的东西，其他人不把它们放在心上，但云影姬做不到。
其他人留在须臾内峰，大多是觊觎青木神木对修为的提升，唯独云影姬是单纯钦佩白莲心的为人。
当年她走投无路，是白莲心收留了她，还教她修行，教她佛法佛理。云影姬没慧根，做不到那么大义凛然，也做不到割肉喂鹰这般牺牲小我成全大众的举动。
但故人已去，他留下的东西，那就由她来守护吧！
玄漠扬手指向三人：“交出杀害边少城主的真凶，我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则，哼！”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杀意，谁都看得懂。
玄漠从石坊上一跃而下，负手而立，说话之间，一股睥睨众人的态势。
霎时间浓雾四起，云影姬轻甩罗纱，眼神忽地凌厉起来。
她的身体一冲，浑身的红衣被震得猎猎作响。身似游鱼，形似花飞，几十步的距离，竟然被她瞬间拉近。
云影姬就这么直挺挺地杀到了玄漠面前，速度之快，连他手下的黑骑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黑骑还在盯着浓雾看，等到发现不对时，云影姬的手已经快碰到玄漠的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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