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人拼过命？

温暖的阳光刺破雾霭的云彩，穿过窗户，落在床榻上的小妖怪上。

时至今日，清瞳已经连续昏迷了三日了。

苏牧向翠玉小昙询问了情况，得知翠玉小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醒来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或许几天，又或许几个月。

翠玉小昙的医术自然不用质疑，当今之世，能胜过翠玉小昙的医术的，可能只有翠玉灵一个人了。

虽然知道清瞳并无事，但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眸子，面色苍白的少女，神色有些沉默，脑海中不由的浮现第一次遇见小妖精的场景，那时候的清瞳，小小的，可可怜怜的，自己便将对方留在身边，事实上，若不是知晓对方是清瞳，自己或许并不会对这个小妖精有什么特殊对待。

但那一日收留小妖精之后，清瞳便留在他身边，虽然作为一名小妖精，她其实能做的并不是很多，但每件自己交给对方的事情，总是能努力的完成。

每一件……

都是如此。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人拼过命？”

苏牧伸出手，轻轻的拂过清瞳的面颊，好似对着自己喃喃。

若是清瞳遭遇了危险，若是自己出手会面临死亡，自己是否会如同清瞳这般选择。

扪心自问，自己怕是无法做到如同清瞳这般。

他这一辈子，似乎都未曾为别人真正拼过命，所谓的拼命，不是为了别人努力的干活，也不是努力的拼命去做，而是，真的就算死了，也真的心甘情愿。

他似乎无法做到的事情，别人却为了他做到了。

面临刺客可能会命丧的攻击，清瞳这头小妖怪几乎连犹豫都未曾有过。

似乎拼命为他而死，理所应当。

但这……真的理所应当吗？

自己对于清瞳，难道真的值得吗？

“吃点饭吧。”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牧回头，东方淮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女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目光却很温柔。

“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休息。”

苏牧急忙上前将东方淮竹搀扶住：“你现在的情况要好好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虽然当日刺客之事并未对东方淮竹造成伤害，但遭遇如此惊险，现在又才刚刚生产，本就要好好坐月子。

“我没事。'

东方淮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躺在昏迷的清瞳，微抿着唇：“总要来看看清瞳的情况。”

她低声：“若无清瞳，我们的孩子……”

不过，马上，东方淮竹又扬起头，面上勉强带着一抹笑容：“不过小昙说了，清瞳并没有事，等昏迷醒来就好了。”

看着东方淮竹，苏牧也是默然，事实上，不仅自身愧疚，东方淮竹内心未尝就没有愧疚，苏牧觉的清瞳这样拼命是为了自己，但直面上，小妖精的拼命却是为了保护淮竹的孩子。

不管如何，无论对于东方淮竹，还是对于苏牧，都不会真的去想清瞳到底是为了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只知道清瞳所做的，便已然足够了。

苏牧虽然还想呆在清瞳身边，但并不想让东方淮竹担心，扶着东方淮竹便回去了。

…………

一片迷蒙蒙的雾气。

一只小小的蜘蛛与其它万千蜘蛛一般破土而出，从一介小小的未曾蒙昧之物慢慢觉醒了自己的意识，最终成为一只最为底层的小妖怪，然后与她一样的小妖怪一样开始每天拼命的织着蜘锦。

每天如此。

每一天都努力的吐着蛛丝，织着蜘锦，每一天都很疲惫，经常遭遇殴打，吃不饱，也穿不暖，甚至，哪怕不知道织了多少件蜘锦，却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一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努力了很久，却从未有一片蜘锦，却从未有一片属于自己。

虽然每天都很努力，每天都还过得很辛苦。

但总觉得，明天就会更好。

但日子，一如既往，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似乎从未改变。

似乎自己成了冬季下埋在岩石下刚刚破土而出，却遭遇岩石重压，遭遇寒风冷袭的嫩绿的新苗。

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在岩石的重压下死亡，又或者在冷风吹袭下瑟缩而死。

但忽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忽然就变了。

没有再一如往日的每天织锦的任务，每天不会被人打骂，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就算住的，也是温暖的大房子，有着温暖的叠被，自己织的蜘锦，再也不用给别人，自己想为自己织成什么样的便织成什么样的。

好似在寒冷冬季刚刚在岩石下破土的嫩芽，一下子被搬到温暖的房间，不用遭遇寒冷的空气的侵袭，每天都可以晒着暖暖的太阳。

但突然有一天，刮起了寒风，下起了暴雨，似乎要将一切打破，似乎再将自己打回从前。

虽然那一刻感觉好害怕，也好想缩起脑袋，如同以往，只要将脑袋埋在泥土里，所有的殴打，所有的饥饿，谩骂都好似会消失一样，但似乎却再也无法将脑袋埋在了泥土里。

于是

抬起了头，开始了拼命。

但她是那样的弱小，什么也无法改变，什么也无法做到，只能被其如同用完的抹布一般狠狠地甩在地上，她什么也没做到，只能躺在地上。

她似乎也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

一如她卑微的生命，一如她一生的弱小，什么也无法改变。

但哪怕如此，也只是阻挡一下也好。

哪怕……

一秒也好。

痛

无尽的痛侵袭全身，未曾化形的腿腕被打的粉碎，身体好似破败的娃娃一般。

呼吸都好似停止了。

她再也做不到什么。

感觉好像要死了。

也许马上……

就要死了。

如同曾经压在岩石下，在冬日寒风下破土的嫩芽，在这样的环境下，死亡似乎是常有之事。

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忽然

不想死了。

清瞳……还不想死了啊。

还未曾陪着主人，未曾藏在主人的发丝里，看一看这片美丽的世界。

也未曾将与主人一起走过的路用蜘锦绘画出来，绘成一幅美丽的画。

她……不想死。

还想成为主人的另外一双眼睛。

以后还想陪伴着主人去更多更多的地方。

………………

清瞳：发电，不然死给你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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