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十世恩情

“佛祖，怎么就你自己啊？”顔悟灵径直飞到须弥山顶之上，环视一圈笑呵呵说：“这花不错，颜色也靓丽。”

须弥山顶，云海死寂，万道佛光大放自带威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须弥山下的梵音阵阵，在山顶时听得更是真切，如滚烫的烙铁，直往人脑子里头钻。

顔悟灵上次有这感受，还是当初遭受佛门强行度化之时。

只是那一次如来一众都耐她不得，这一次她的道心更加坚定了，漫天梵音听入耳中也不过是闹市噪音罢了。

“悟灵仙子，你不必在此饶舌企图动摇老僧的禅心。”如来端坐金莲台上，宝相庄严，硕大的金身佛像俯瞰渺小众生。

“佛祖的禅心不是早就动摇的很彻底了吗？你求三界和平繁荣，挽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扭转灵韵枯竭的不争事实，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你却要重启三界，将一切推翻重来。”顔悟灵摇了摇头：“你如何能保证重来之后，世界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老僧重启三界九次，每一次都有变数，每一次的结局都差不多。”如来睥睨着顔悟灵：“这一次确有不同，可这一次的不同却是用佛门的未来去换的，西行量劫本该佛门大兴，这本该是三界唯一转机。”

“佛门大兴之后呢？世间再无劫难？”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三界唯一的转机，你足足转了九次，最后啥也不是，那是不是就证明压根儿就不该转呢？”

“你懂什么？老僧见过何为生灵涂炭、尸横遍野，那般人间惨景是老僧万万不愿再见的。你当真以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西行一路的不公便已经悟出世间真谛了？那是因为你没有亲历过真正的末日！”如来一抬手，便有一个光点浮现在顔悟灵的眼前。

顔悟灵望向那光点，在其中窥见了破败的方寸山，荒废的三星洞，惨死的同门，身首异处的狐叁岁，破庙扫灰的悟空……

是她曾梦见过的画面。

“这只是人间一角罢了，老祖门下尚不能自保，那些凡夫俗子又如何以血肉之躯抵挡灾祸？”如来看着顔悟灵：“悟灵仙子，你一句‘三界和平繁荣’不过是高高在上的空口白话，可这此前九次重启三界皆是老僧以自身功德以及佛门亿万僧众的血肉之躯垒起来的机会，你凭什么认为，如今三界能有这般模样是你一人之功？”

“你可拉倒吧！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薅三界苍生的功德，最后还要说自己为了三界，搞得像是众神皆醉你独醒一样。”顔悟灵看着如来：“还有，你这番数落是在偷换概念！我从未否认过佛法的高深，我嗤之以鼻的一直是你们先画靶子后射箭，只为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

能为你所用便是‘与佛有缘’，与你为敌便是‘为了三界此子断不可留’，这份高高在上的独断，视苍生如蝼蚁，只会叹一句终生皆苦，于风雨中飘零，位于诡异佛门求真佛庇佑，方得周全。

可一众生灵，一旦离了你佛就会发现三界根本没有雨！”

“若非这般割断尘缘，如何支撑佛门，如何累积功德，如何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三界，争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来看向顔悟灵：“老僧此举皆是为了三界，不像你悟灵仙子，自私任性。

真要论不择手段，三界之中谁人能比的上你悟灵仙子！老僧的二徒弟一直以来聪明乖顺。

即便他在佛前听经时稍有走神，老僧予他十世度化，也只为了让他有朝一日终得归来，皈依我佛全一场造化之恩。

偏偏这一次，那金蝉子在下界之前就不慎着了你道，你步步紧逼教他忤逆师尊，让他另立门户，做尽了叛教之事。

更是，因你一人之故毁了西行量劫，误了三界机缘，老僧问你，你可知罪！”

“但凡金蝉子他真如你所说是个聪明乖巧的好徒儿，你何需度化他十世之久？”顔悟灵冷哼一声道：“说到底不过是接连度化十世也没能让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急了而已。

从一开始你就没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不觉得他可以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你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完全认你摆弄掌控的应声虫罢了！

还十世度化全一场造化之恩？你洗脑就洗脑！算计就算计！何必说的这般好听？”

“呵。”如来冷笑出声：“悟灵仙子，若你知道真相，可还会这样认为吗？”

“真相？”顔悟灵面上浮现一抹疑惑：“什么真相？”

“老祖座下弟子不计其数，有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个辈分，至今已经传承十辈人。”如来看着顔悟灵：“广灵、大漪、智笙、慧汐、真愫、如寥、性渺、海璇、颖昙、悟灵。

老祖的每一辈份的首位大弟子，皆是你的转世。

足足十世，皆为他的谋划。

若老僧度化金蝉子十世在你眼中是一场所谓的‘洗脑’、‘算计’，那老祖的所作所为与老僧何异？”

如来每报出一个道号，顔悟灵身边便出现一个女道虚影，九个女道士将顔悟灵环绕在了最中间。

“师父的每一辈的大弟子，皆是我？”顔悟灵环视一圈，望向那九个虚影，尽管这九位女道的身形长相均与她不同，但她仍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些人，皆是她。

“悟灵仙子。”如来一挥手，那九个身影便原地消失，只留下顔悟灵一个人站在如来的正对面：“现在劳请仙子来告诉老僧，老祖此等行径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顔悟灵目光微动，脑海里浮现了须菩提老祖往昔看她时的眼神，总是眉眼弯弯带着笑。

她初到这个世界神魂不全，疲懒贪玩不做功课时，师父从未指责过她，一切皆由她。

待她想要奋发图强先卷带动后卷改变同门命运时，师父赐福赐宝为她撑腰，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头。

难怪此前她说“若真有来世，小仙还想拜入三星洞门下”时，玉帝会是那样的眼神看她。

师父为她，果真是谋划良多。

想到这里，顔悟灵抬起头看向如来，语气笃定：“这足以说明我是个可造之材！”

“？”如来一愣，这个结论是咋来的呢？

“哪怕过了十世，我师父也从未想过放弃我，师父的耳提面命我亦从未忘却。”顔悟灵仰着头看向如来：“不知佛祖上次见你师父是什么时候？

佛祖这般挑拨难道是因为你嫉妒我师父疼我、尊我、重我？

难不成……

你师父，不要你喽~”

“悟灵仙子，你怎敢如此！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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