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裴家老宅。
岑靳司和顾雪鸢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威严庄重的主厅前，一个面容枯槁、神色憔悴的女人跪坐在地上。
她头发凌乱，有几缕打结在一起，脸上的皱纹如同老树的树皮，折出干瘪的脉络。
眼珠一片浑浊，只知道傻傻的望向一个地方发呆。
凑近一闻，周身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刚从垃圾场出来的一样。
顾雪鸢没有想到，调换她女儿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她神色犹疑：“确定是她吗？”
身侧的保镖恭敬的回答：“夫人，她就是庄晓琴。”
保镖是在城南的废弃工厂找到的庄晓琴，那里混迹着各种各样的人。
其中不乏一些傻子和流浪汉。
他们顺着已有的信息，一点点摸排着找到了她。
只是不知道她早年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了问题，看起来痴痴傻傻的，也不知道回答问题。
提到“庄晓琴”三个字，原本还呆傻的女人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种开关，神情骤然狰狞可怖。
“庄晓琴？谁是庄晓琴？！”
“我不是庄晓琴！我不是庄晓琴！”
她发狂似的从地上起来，凸起的眼球死死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用手指着他们。
“你是庄晓琴？”
“不，你不是。”
“是不是你？”
“你。”
……
说着，她又哈哈大笑起来，歪着脑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感觉不到痛意。
“我不会告诉你们庄晓琴在哪儿的。”嘴里念念有词。
她癫狂的行为惹得顾雪鸢一阵心悸，心脏密密麻麻的泛起阵痛。
“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岑靳司从身后扶住妻子，手掌握着她的肩膀，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心情的不愉。
他们与这个顾晓琴素未谋面，唯一有过的交集是在同一家医院生产。
她为什么要单独调包他的女儿？
扶妻子坐下后，岑靳司扫了一眼又坐在地上的女人，丝毫没有怜悯她精神上有问题。
语气透着咄咄逼人的锐利：“庄晓琴，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你在北城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婴吗？”
“我问你，那个女婴现在在哪里？”
男人的逼问没有引起地上女人的注意，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不停嘀咕着。
仿佛这样他们对她就无可奈何。
岑靳司审视着眼前的人。
他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和妻子结婚后，一些骇人的脾性和血腥手段被他渐渐收敛。
如今的儒雅只不过是日积月累的积淀。
真要论起手段来，他与当年骇人听闻的裴老爷子不相上下。
轻轻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保镖尽数将庄晓琴围在中间。
“不说，就撬开她的嘴。”
“看看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冰冷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命令语气，即便是地上痴傻的庄晓琴，身体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保镖们只听从岑靳司的命令，正准备动手时，呆傻的庄晓琴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凶狠的又开始发疯。
“你们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们，要是敢动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她的故作凶狠落在保镖眼中不痛不痒。
见保镖们不为所动，庄晓琴混沌的眼球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
岑靳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嗤笑一声，径直揭穿了庄晓琴的伪装。
“庄晓琴，你根本就没疯。”
她要真是一个疯子，这么多年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在城南那个地方。
城南那个地方，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如果没有一点心计，她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庄晓琴腿一哆嗦，直接瘫倒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急忙求饶：“您饶了我吧，我装疯卖傻都是为了活命啊。”
这么多年她在港城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却得知有人正在大肆寻找一个叫庄晓琴的女人。
为了不被找到，她躲进了城南的废弃工厂，在那当起了流浪汉。
可谁曾想，她居然还是被找到了。
顾雪鸢手指紧抓着桌子的边缘，情绪起伏的有些厉害。
“庄晓琴，我们素不相识，你到底为什么要调包我的女儿？”
一想到，她的女儿刚出生就被孤零零的丢在路边，她便恨不得吞了她的血。
提到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事，顾晓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布满皱纹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嫉妒起来。
二十多年前。
怀胎十月的庄晓琴，突然被告知自己的丈夫因为盗窃罪被捕入狱。
她知道她的丈夫经常小偷小摸，有些混不吝，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家庭的支柱会轰然倒塌。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动了胎气。
她被迫一个人去医院生产。
然而，在她隔壁生产的孕妇却兴师动众的来了一大批人。
那些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是她平日里想碰也碰不见的人。
很不巧，那个隔壁的孕妇就是顾雪鸢。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她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更令她痛苦的是，因为动了胎气，她的女儿生下来身体非常不好。
她偷偷离开了病房，准备去看一眼她可怜的女儿。
当时，她的女儿和隔壁产妇的女儿紧挨在一起。
那一刻，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
为什么她的女儿要和她一样做一个下等人，天天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甚至还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
她病弱的脸庞最终停在了她身旁的那个女婴身上。
没有迟疑。
她调换了两个孩子的身份信息，想要让她的女儿顶替那个孩子，去过富人的生活。
但命运弄人的是，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她的亲生女儿突然呼吸衰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刻她心中的恨意转接到了她调换的这个孩子身上。
为什么她的女儿连幸福的日子都没有过上，而她却活得安然无恙？
嫉妒和怨恨冲昏了她的头脑。
在那对夫人将她的女儿带走后，她没有犹豫，也带着那个孩子出了院。
后来，她心狠的把那个孩子丢在了马路边，让她自生自灭。
没曾想，那个孩子居然如此命大，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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