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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 旧矿道 是来索命的


重回过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不做梦,里面就不会有故事,也不会有重逢,

所以陈泽很清楚,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回到现在,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

该回山沟村去,去看看那些熟悉的面孔了!

看了眼坐在旁边,给自己削苹果的陈德喜,陈泽开口询问道,

“陈叔,我明天想回山沟村一趟,你要不要看看,谁家拖拉机有空,载载我们啥的?”

陈德喜一听,这瓜娃子居然还知道不乱花钱,心里那叫一个开心,

“你怎么不找你铁哥们呢,你叔叔我为了照顾你,可是瘦了好几斤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泽也知道,陈德喜这段日子确实瘦了不少,也不少操心,

“哈哈哈,得喜叔,你放心吧,我不会亏了你的。”

“等会儿咱们办理出院手续,我去取点钱,你留着带回去花吧!”

这个时间点,陈德喜和二婶子王玉兰还不是相好的。

所以陈泽知道这笔钱,不能取太多,当然了,也多亏了陈德喜照顾自己,自然也不能给的太少!

陈泽说完,陈德喜手里的苹果刀顿了顿,抬头瞪他一眼,

“瓜娃子,你说啥?出院?钱?”

“你当叔是图你钱的?”

他佯怒,声音却压不住地发颤,

“你在医院躺了这么些日子天,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倒先想着打发我?”

陈泽一愣一愣他差点忘了,在这个时间点,爷爷奶奶才是重点,

而陈德喜也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每逢清明会去坟头烧纸、冬天顺路给他送棉衣的人。

可这些,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陈泽直到第三次轮回才知晓。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记忆回来的!

所以他知道,陈德喜嘴上骂他,实则昨晚还在护士站门口蹲了一夜,就为等医生一句“醒了没”;

他知道二婶王玉兰其实早就暗中喜欢陈德喜,只是两人死要面子,谁也不肯先开口;

他也知道,再过三个月,山沟村将遭遇一场百年不遇的山洪,

若无人提前预警,村里七户人家会被冲走三座房子,还有两个孩子差点溺亡……

但他不能说,至少,不能现在就说!

“我不是打发你。”

陈泽轻声说,目光落在陈德喜粗糙的手上,

“我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陈德喜皱眉,“啥事比命还大?”

“明天回村,我不光是要看老屋。”陈泽缓缓道,

“我要去后山那个废弃的瞭望塔,就是我爷爷和你一起值夜的地方。”

陈德喜脸色骤变,“那地方……早塌了!你去那儿干啥?”

“因为……”陈泽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仿佛看见无数条时间线在风中交错,

“有一封信,埋在塔底第三块青砖下。是我爸写的,写给‘未来的我’的。”

空气凝固了一瞬,陈德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封信,其实也是我亲手埋的!连王玉兰都不知道!”

陈泽终于笑了,

“所以,您愿意载我去吗?顺便……帮我也带点米面油回去?村里李婆婆的哮喘,该犯了。”

陈德喜怔住,良久,叹了口气,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塞进陈泽手里,

“你这娃……比你爸还会来事儿。”

次日清晨,一辆沾满泥浆的拖拉机轰隆驶出县城。

车斗里堆着面粉、药包、几袋种子,还有一把崭新的铁锹……

陈泽坐在副驾,望着蜿蜒入山的土路,耳边忽然响起一丝极轻的琴音,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心底升起。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支虚幻的笔,笔尖蓝焰微闪,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而在山沟村的尽头,那座早已坍塌的瞭望塔残垣之上,一株野百合正悄然绽放。

风过处,花瓣轻颤,如同一声迟来了二十年的……

“儿子,欢迎回家。”

车轮碾过碎石,拖拉机在山道上颠簸前行,不亦乐乎。

陈泽的手始终贴在胸口,那支虚幻的笔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发烫。

琴音越来越清晰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存在于意识深处的旋律,

像是有人用月光拨动了断弦的古琴曲忽然,笔尖蓝焰一跳,

一道细若游丝的光痕自陈泽指尖射出,在空中划出半行字:

“信不在砖下,在火里。”

字迹一闪即逝,仿佛被风撕碎,陈泽瞳孔微缩。

他知道,这是“笔”的提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轮回中唯一跟随他穿越时间的存在!

它不解释,只启示;不叙述,只显现。

而每一个提示,都是一条通往真相的窄门……

“叔,”他转头,声音低沉,

“咱得改个路线。”

陈德喜叼着烟卷,眯眼瞅他,“咋?不去瞭望塔了?”

“去,但得先绕道老矿坑。”

“哪个矿坑?”陈德喜猛地踩下刹车,轮胎陷进泥沟,“

你是说……你干爹出事那个?!”

陈泽点头,“我爸没死在井塌那天。”

空气骤然凝滞,山风从坡上滚下来,吹得帆布篷哗啦作响。

“你胡说啥!”陈德喜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嘶鸣,

“我亲眼看见抬出来的!浑身是血,脸都……”

“可你没看见尸体火化。”陈泽直视着他,

“对吧?那天火葬场停电,临时改到后山柴烧。

是你亲手点的火,因为你说,‘老陈怕黑,得让他带着光走’。”

陈德喜的脸瞬间惨白,他颤抖着伸手去摸烟盒,却怎么也抽不出一支。

陈泽轻声接道,

“但你知道吗?那晚的火,烧了整整一夜。

第三更时,火堆里传出一声咳嗽。”

陈德喜猛地扭头,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连我都以为那是幻觉!”

“因为我听到了。”陈泽闭上眼,

“每一轮回,那声咳嗽都在我梦里。

直到第三次,我才明白,那不是鬼魂未散,而是人还活着。”

沉默如山压顶,远处,山沟村的炊烟袅袅升起,几只黑狗在晒谷场上追逐。

可此刻,两人皆知,那片宁静之下,埋着一个足以掀翻命运的真相!

陈德喜终于开口,嗓音沙哑,

“所以……你回山沟村,不只是为了信?”

“信只是开始。”陈泽睁开眼,笔尖蓝焰暴涨,映亮他眸中的决意,

“我要找到那晚没烧尽的骨灰袋,里面有一枚铜哨,和半张烧焦的地图。

地图指向的,不是矿脉,而是时间裂隙。”

“什么裂隙?”

“能让我回去的地方。”

陈德喜怔怔望着他,忽然苦笑,

“你爸当年就说,他儿子要是活下来,一定比天上的星子还疯。”

“可现在,”陈泽望向远处残垣上的野百合,轻声道,“疯子要回家了。”

拖拉机重新启动,转向那条早已被荒草吞没的旧矿道……

山沟村之所以落寞,也是因为这个矿道,之前不旧,只是后来才旧的……

在瞭望塔废墟之下,泥土深处,一块青砖悄然移位,但是砖下,却空无一物。

只有三道焦黑指痕,深深烙在土中,组成一个指向地心的箭头……

拖拉机的引擎在荒草丛生的矿道口戛然熄火。

陈德喜没有立刻下车,只是呆坐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藤蔓封死的洞口。

那里曾是山沟村最热闹的命脉,如今只剩一道锈铁门歪斜挂着,像一具腐烂的牙床!

“三十年了……”

他喃喃,

“没人敢从这儿进去了。”

陈泽却已跳下车斗,抓起那把崭新的铁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

胸口的笔忽然剧烈震颤,蓝焰如心跳般明灭三次。

“火未尽,魂未归。”

这一次,字迹不是浮现在空中,而是直接烙进了他的视网膜,

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针,在他瞳孔上写下预言。

“叔,”他轻声道,

“你记得那天埋骨灰袋的位置吗?老槐树下,三步远,朝东。”

陈德喜猛地抬头,“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因为我在梦里挖过一百次。”陈泽走向洞口,脚步坚定,

“每一次,我都差一步,差一步就能听见我爸最后说的话。”

风忽然停了,连蝉鸣都断了……

整座山像是屏住了呼吸道就在陈德喜准备跟上去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

两人回头,只见村口方向尘土飞扬,一辆破旧摩托歪歪扭扭地冲来,

车上坐着个裹头巾的女人,手里还挥着一根竹扫帚。

“王玉兰?”陈德喜一愣。

二婶子王玉兰一个急刹,跳下来就往陈德喜面前一站,脸色涨红,

“你个死脑筋!医院打来电话说娃要出院,你不接我一起,反倒偷偷摸摸带他去这种地方?!”

她话音未落,目光扫到陈泽手里的铁锹和车上的药包,又软了下来,

“你……你还记得给李婆婆带药?”

陈泽笑了,

“我记得您每年冬至都给她熬姜汤,加半勺蜂蜜,不放花椒。”

王玉兰怔住,眼圈突然红了。

就在这刹那,陈德喜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道,

“你这娃……不只是回来找信的,你是想把那些没说完的话、没做完的事,全都……重走一遍?”

“不是重走。”陈泽望向矿洞深处,

“是补完之前的遗憾,最起码,我现在有机会这么做。”

他举起铁锹,用力劈开缠绕在铁门上的野藤。

锈蚀的铰链发出惨叫,像是某种沉睡之物被惊醒……

洞内漆黑如墨,但陈泽知道,三十米下去,有一间废弃的守夜室。

而守夜室的地砖之下,埋着那个从未被火化的骨灰袋,

以及,一枚沾满灰烬的铜哨,那哨子,是他父亲当年在矿井深处用来联络工友的信物。

也是唯一能唤醒“时间裂隙”的钥匙……

王玉兰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一盏马灯,塞进陈德喜手里,

“既然要去,就别一个人疯。”

她瞪他一眼,

“我可不想清明节再多上一座坟!”

陈德喜握紧马灯,嘴角抽了抽,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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