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你女儿跟男人跑了
叶知卜听完,眼中的厉色稍稍褪去,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无可奈何的疲惫与悲凉。原来如此。是好心,却办了......他不再看靖如玉,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所有的质问和责怪都显得毫无意义。
就在两人这短暂的、充满震惊与无措的对视间——
“真如——!!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如同杜鹃啼血、蕴含着无尽悲痛与绝望的嚎哭声,猛地从李府大门内撕裂了那片死寂的缟素,尖锐地刺了出来!
那是一个母亲心碎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头发散乱、身穿黑色短袄、被两个穿着孝服的嬷嬷踉跄搀扶着的年老妇人,疯了一般从门内冲了出来!她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红肿如桃,眼神涣散而狂乱,直勾勾地盯住了停在不远处、那辆覆盖着黑布的灵车!
“老夫人!夫人您慢点!”
“老夫人节哀啊!”
身后的嬷嬷和丫鬟们哭喊着试图阻拦,却根本拦不住一个骤然遭受丧子之痛、几乎崩溃的母亲。
李母挣脱了搀扶,踉踉跄跄地扑向灵车,哭声撕心裂肺:“真如!你回来啦!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你怎么就舍得扔下娘走了啊!我的儿——你让娘怎么活啊——!”
她扑到灵车前,枯瘦的手颤抖着、疯狂地去拉扯那覆盖着的黑布,似乎想要确认,又似乎无法相信那下面躺着的就是她日夜牵挂的儿子。
叶知卜和靖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原地。
靖如玉“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从马车上跳下,想要去扶李母:“伯母!伯母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
叶知卜也急忙跳下车辕,上前想要劝阻:“老夫人,您节哀,保重身体......”
然而,李母仿佛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那具冰冷的棺木。黑布被她扯开一角,露出了下面沉实的、冰冷的黑漆木板。
就这一眼。
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猛地顿住了所有动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不似人声的长嚎:
“啊——!!!!”
一口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黑布上。
随即,她眼白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夫人!!”
“快!快扶住老夫人!”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李府门口瞬间乱作一团!哭声、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叶知卜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昏死过去的李母,手指迅速搭上她的腕脉,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靖如玉吓得手足无措,只会跟着大哭。
而那具承载了太多悲伤与牺牲的黑漆灵柩,就静静地停在那里,覆盖着被扯乱的黑布,上面溅落着点点来自一位母亲心口的鲜血,无声地面对着眼前这片因它而起的、彻底崩塌的天地。
朱门缟素,慈母断肠。
灵柩归门,哀声震天。
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护送,终于在此刻,画上了一个鲜血淋漓、令人肝肠寸断的句点。
李府门前那场撕心裂肺的混乱,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李母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府内,丫鬟仆妇哭喊声、请大夫的急促脚步声、以及闻讯赶来的族老们沉痛的叹息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悲恸漩涡。
叶知卜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再次紧闭的、被惨白灯笼映照的朱门,仿佛看着一个吞噬了所有欢笑与温暖的巨大伤口。他怀中似乎还残留着李老夫人倒下时那轻飘飘的重量和腕间混乱的脉象。奴仆们的哭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混合着靖如玉不知所措的啜泣。
这一切,都因身后那具棺木而起,又仿佛都与它无关了。它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无尽的悲伤留给了生者。
叶知卜深吸了一口并州冰冷的、带着纸钱灰烬味的空气,胸腔中的滞痛似乎都麻木了。他缓缓转过身,没有再看那灵车,也没有看哭成泪人的靖如玉,只是对那四位一路护送、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的五台山武僧,哑声道:“有劳几位师傅,相助将灵柩……送入府中。此后事宜,李家自会安排。”
说罢,他对着那扇门,对着门内那个破碎的家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毅然转身,朝着与李府相反的方向,迈开了脚步。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仿佛要彻底走出这片浸透了悲伤的土地。
靖如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她知道,叶知卜要回家了。
叶家的宅院,在并州城的另一隅,显得低调而安静。当叶知卜推开那扇熟悉的、略显陈旧的木门时,院内洒扫的老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大少爷?您…您怎么回来了?大少爷回来啦!”
叶知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穿过庭院。父母闻声从堂屋出来,看到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眼神冰冷得吓人的长子独自归来,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隐隐的不安。当日,儿女一起出门,如今女儿未归。
“卜儿,回来了?怎的这般模样?秋儿呢?没跟你一道回来?”叶母上前,关切地打量着他,又忍不住向他身后张望。
叶父也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出了何事?”
叶知卜停下脚步,站在堂屋门前,目光扫过父母关切而疑惑的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早已在心底演练过无数遍、冰冷而残酷的谎言,如同淬毒的冰棱,从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她不会回来了。”
堂屋内瞬间一静。
“什么…什么意思?”叶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叶知卜避开母亲的目光,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她跟我大吵了一架。说受够了家里的规矩,受够了这一切。她……跟着那个姓江的,走了。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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