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还在南京的时候，朱子顺就提前给小范，打过电话，春节期间找一天去看望一下老领导池副总。
小范在电话里说，池副总初一要到管委会团拜，约在初二下午和他们见面，池总还说，让朱子顺带上曲雅一块儿到家里来。
“佐拉”不像“华丽”公司，人少，人情自上而下也淡薄，除了在工作中有交集外，没人张罗互相串门拜年的事。这也正合了朱子顺心，过年休假期间，踏实在家多陪陪父母，妻子。
让朱子顺没想到的是，初一早上刚吃过早饭，就有人敲响了房门；朱子顺还以为又是父母的学生们来给老师拜年来了，没想到打开门一看，竟是久违的薛哥。
“兄弟，想死我了。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薛哥一见面，一把抱住朱子顺热情似火。
朱子顺连忙给薛哥让到父母的房间里，对薛哥并不陌生的父母见到他，既意外又很感动，连声说：“你薛哥这么忙，还过来看我们老俩。”
“我和朱子就像亲兄弟一样，给叔叔阿姨拜年那还不应当啊！”薛哥的嘴从来都是抹了蜜的。
父母房间里来得学生越来越多，朱子顺把薛哥让到了自己的房间。曲雅倒了杯茶水端到他跟前，薛哥说：“你们结婚那天太不赶巧了，小日本老板让我去机场接机。咳，这不就没赶上兄弟和弟妹大喜日子。”
“理解，咱们都是给洋鬼子打工的，这还不理解得了。”朱子顺抽出一支烟给薛哥递了过去。
“这会儿就别在弟妹面前抽烟了。”薛哥以老大哥的口吻说“对弟妹，对孩子可都不好。忍忍。”
“还是薛哥会体贴人！”曲雅笑着夸薛哥。
“怎么样朱子，听说你今年发了？”薛哥端起茶杯，朝朱子顺问道。
“你薛哥在哪儿听说的？”离开“华丽”快一年了，这个薛哥，还是习惯处处搜集自己感兴趣的他人信息，朱子顺哭笑不得。
“你嫂子在绿山商场看见你们的羊绒大衣，喜欢得不得了，不过，真他妈的宰人，2000多块。”薛哥说“回家就跟我念叨。那天我陪她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不就是我兄弟的公司，意大利‘佐拉’的吗？”
“买了吗？”朱子顺已经猜出来薛哥要说什么了。
“没那，号码也不全，我让她等等。”薛哥看了一眼曲雅说“你没给你媳妇弄一件？”
“我一个小学教师穿那么贵的大衣，我估计要是穿上，烧得我都不会讲课了。”曲雅抢着回答道“那不是我们这种人穿得起的。”
“你们家朱子我太了解了，他有权利不会用。”薛哥转过头对朱子顺说“要是有优惠价给媳妇，哦，还有你嫂子来两件，也不是什么难事。女人就这点儿爱好，咱们老爷们得满足她们不是？”
“嫂子要是喜欢，等节后我上班了，给问一下。”朱子顺对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薛哥，很无奈。
“我来还有件事，咱们每年都去池副总家聚会，今年你有没有打算？”薛哥问道。
“你约了吗？”
“没有。节前我刚听说，池副总升官了。将来在管委会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你我没准儿将来都用得上。最好别断了这关系。”喜欢四处搜罗信息的人，总能找寻到对自己有用的。朱子顺看着薛哥不知说什么好。
“我开着车，咱就过去拜个年。给池副总起码留一个印象，你说呢？”薛哥接着提议。
“池副总今天不在家，他们政府机关团拜。”朱子顺没提自己已经约好了时间，说“他现在不像在‘华丽’，有自己的圈子。等过了年再说吧。”
“也是，当了官和咱平头百姓尿不到一个壶里了。”薛哥有些失望。
朱子顺见薛哥没有告辞的意思，明白他想等到中午，在他们家“蹭”顿饭。
换做别人，朱子顺早就张罗曲雅去准备了；但薛哥这个人，朱子顺打从心里感觉厌恶，便起身说道：“我和曲雅正好要出门，您开车麻烦给我顺道送一程吧。”
看人下菜碟的人，当然最能揣度出主人的心思，薛哥随即也站了起来答应道：“没问题。我也该走了，还有好多家要走动，拜年呢。”
朱子顺，曲雅随着薛哥的车来到了青泥街附近，让他停下车，相互又寒暄了几句后，挥手道了别。
回到绿山后，朱子顺就答应妻子，要带他到商场逛一逛，本想给曲雅添置些衣物，曲雅推辞道：“这会儿身子都走形了，穿啥能好看。”
“那就给你买些喜欢的零食，解解馋。”朱子顺知道，和父母在一起，即使怀孕害口，曲雅也不好意思自己买些想吃的东西。他的这个提议，让曲雅乐得一个劲儿地点头。
两个人刚走到绿山商场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朝朱子顺身边走来，手指着朱子顺大叫一声：“朱子，这么巧！”
“荆哥！”朱子顺也看清了来人，竟然是大闹“佐拉”的荆部长。
互相拜了年，朱子顺又把妻子介绍给荆哥，问道“一直没您的消息，您承包的工厂怎么样了？”
荆部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洋烟，递给朱子顺，看架势是要和他好好聊聊。朱子顺先让曲雅到商场超市等她，说：“我和荆哥聊会儿，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那小工厂我早就不干了，没劲。”荆部长见曲雅离开，打开了话匣子“我现在是北京王氏服装公司驻绿山办事处的主任。”
“真的假的？卧槽，那咱俩还真有缘，我现在是……”朱子顺刚要把自己的情况说给荆部长听，荆哥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让弗朗西斯林派到了南京，去年‘佐拉’羊绒大衣还倍儿火。”荆部长撇了撇嘴说“我跟你透个底，今年你们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这话怎么讲，荆哥？”朱子顺知道荆部长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一见面就说这种话，一定有缘由。
“现在女装市场变化多块，你可能不知道。”荆部长这才把烟给朱子顺，和自己点上火，说“国内服装界，北京的‘京’派，武汉的‘汉’派都已经成了气候，他们启动起来，没有‘佐拉’这样假洋鬼子的市场份额了。不信，你就瞧！”
“竞争越来越厉害我知道，不过‘佐拉’羊绒大衣至少三两年没问题吧？”
“节前我刚从北京总部开会回来，你说的羊绒大衣是他妈的羊绒吗？”荆部长私下瞧了眼周边走过的人群，压低声音说“咱俩都干这一行，你又是我的兄弟，我才跟你说这实话。你瞧吧，今年冬天这个所谓的羊绒大衣，满大街都是。”
朱子顺能听出荆部长的话外音，但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有些懵圈。
“我还跟你说，‘佐拉’把绿山所有大商场都得罪遍了。现在商场经理一提‘佐拉’大墨镜，没有不骂的。那个蓝刚屁嘛不懂，到了商场还NB哄哄的。你说‘佐拉’能好吗？”
“这你荆哥也清楚，公司就这么个状况。”
“所以啊，走人吧。”荆部长拍了拍朱子顺的肩膀说“跑外地受那份罪，回来跟你荆哥一块干，怎么样？什么蓝小姐，弗朗西斯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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