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依偎在朱子顺身边的小红姑娘，见他半睁半闭着眼睛，既不唱也不跳，竟然撒起娇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妹呀？”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朱子顺觉得这个姑娘问题很搞笑“我又干嘛非得喜欢你？”
“来这儿不都是寻开心嘛。”凡是夜店这一行，做的时间长了的人，八成都积累了一定表演经验，小红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说“你不开心玩儿痛快了，那就是不待见小妹我。到时候二哥非怪罪我不可。”
“怕他不给你小费吧？”朱子顺用牙签，扎了一片西瓜放进嘴里。
“讨厌，哥你啥都知道还问？”小红挥着小拳头，轻轻地捶了朱子顺两下，说“哥您要是累了，就跟我聊聊天吧。你看二哥老往咱们这边瞅，你要不搭理我，待会儿他准保给我轰出去。好不好嘛？哥！”
葛老二确实是在边唱，边不断用手指着小红这儿，或者干脆走过来怒斥：“妈的，让你这骚货来这儿养胎啊！不好好陪我朋友赶紧滚蛋！”
“没有啦，二哥！”小红陪着笑，赶紧把脖子歪倒在朱子顺肩膀上。
朱子顺向葛老二摆摆手，示意甭管他。
“你和葛老板很熟？”朱子顺不想让葛老二再为他折腾，又听小红偷偷告诉他，如果她被“退货”不仅没小费赚，还得被“妈咪”臭骂一顿。便强打精神跟小红聊了起来。
“二哥是我们这儿常客，每回来都找188号陪他，二哥人又大方，那姐妹可傍上大款了。真他娘的好命！”
“她没名字吗？你怎么也叫她号码？”
“我们相互之间都这么叫，其实这里人都没啥交往。甭说真名，她老家是哪儿的我们也不打听。即使告诉你，十有八九也是胡说八道，做我们这行没真话。”小红打开了话匣子。
“那你这个小红也是艺名呗？”朱子顺说完有点后悔，“艺名”这称呼好像有点儿亵渎真正的艺术家。
“都是来这儿以后，妈咪给起的。”小红哈哈大笑说“我叫的名字多了去了。”
大概看朱子顺一直没什么兴致，葛老二唱罢一首“杜十娘”后，坐了下来。
“朱总，怎么不喜欢唱？”葛老二给朱子顺杯中倒上酒问道。
“有点累。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火车，没解过乏来。”
“卧槽，您早说咱不来这地，去洗个澡。”葛老二站起身，从小皮包里拿出大钞，甩给小红和陪段昂的那个姑娘几张。又点了五六张塞到188号内衣里，说“那就撤，换个地。”
三个姑娘都扑到葛老二身边笑嘻嘻地“谢二哥”，188号甚至还给了葛老二一个香吻。
“哥，下回来还记得找我啊。小红266号，别忘了。”临出门时，小红还不忘叮嘱一句朱子顺。
出了“金鼎盛”大门，葛老二便要叫出租车去桑拿，朱子顺拦住了他。
“改日吧，葛老板。”朱子顺对葛老二说“我得回宾馆好好睡一觉，在太原还要待上几天，有时间咱们再聚。”
葛老二见朱子顺确实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便也不再坚持，打了一辆车把朱子顺送回到了宾馆。
临别时，葛老二握着朱子顺的手，说：“明天您多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过来接您，带您去一家山西特色馆子，一定要等我啊。”
“电话联系吧。”朱子顺又转头对段昂说“你也别回分公司了，在我这儿凑合一宿得了。”
回到房间，段昂给朱子顺沏了一杯茶，兴致不减地说：“朱总，二哥是不是没得说？”
“没得说。”朱子顺不想跟段昂多聊，评价客户，便说“你先洗澡去，我喝口水，抽颗烟。”
在峤县时，朱子顺记得雷声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做快消品的这群人，素质不高。当时，他很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反感。
从去X市打假开始，长春，太原一路走来，朱子顺也算是见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客户，今天再想起雷声这句话，倒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差不多十几年的功夫，全国各地都建起了规模不一的批发市场。这些最早的个体老板中，难觅官员，知识分子，衣食无忧的高阶人士。
这些摸石头过河，一瓶水，一包奶粉，一袋瓜子，一进一出买卖的小商小贩；要么是下岗职工，要么是从农村进城居无定所的一类人，当然也不乏葛氏兄弟，这种自谋出路的“改过自新者”。
他们没有多少文化，但敢闯敢干。到如今，很多在以前被人瞧不起的这些“个体户”，早已经腰缠万贯，开始渐渐被体制内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这中间有不少身价暴增的人，忘了自己的苦出身，开始飘飘然认为自己已然变成了“贵族阶级”。
葛氏兄弟虽说在“尖草坪”号称大户，但今晚葛老二这种出手阔绰，还是让朱子顺无法理解。从小保险柜里，他拿出的那一万块钱，朱子顺可亲眼所见，一个晚上，当走出“金鼎盛”，小包已经瘪瘪的了。
这群新兴“贵族阶级”确实欠些底蕴，这可能就是雷声那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朱子顺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发现有两三个陌生号码未接来电。段昂洗完澡出来，他拿给段昂看。
“这是晋城的区号，一定是黄经理。”段昂看了一眼，很确定。
“太晚了，明天再说。”朱子顺觉得，既然黄经理知道他到了太原，一定会抓紧往回返。
“朱总，饿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段昂边拿浴巾擦着身子，边唧唧索索的说。
“说吧，这儿就咱们俩人。隔墙有耳，也未必能听懂你说的啥。”朱子顺开了句玩笑。
“太原的事儿说难不难，您干脆把乔老板停了，让大哥，二哥全盘接过来，保证不用多长时间，太原，山西市场立马就活了。”
“你的意思就是砍一家，留一家？”
“就是，就是。那就没那么多麻烦事儿了。”
“照你这么说，我留乔老板，砍掉葛氏兄弟不也一样吗？”
“这……”段昂没想到朱子顺会这么回答他。
“我也洗个澡，睡觉。不扯了。”朱子顺没再搭理段昂，边脱衣服边走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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