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0章 未来的路，要靠你自己

黄富海的突然倒台引发的连锁反应，迅速扩散至整个河西省政坛。

虽然他在河西省到任并不久，但因为是一把手，所以已经依附于他的官员数量并不少。

就在黄富海被正式立案调查的几天后，河西省纪委就以雷霆之势展开了行动。

浑江市常务副市长于靖和丰岭县委书记吴柯，是在半个月后被省纪委工作人员从各自的办公室带走的。

他们两人的落马，标志着京城于家布局浑江市，阻击姜云山仕途的计划彻底失败，同时也宣告了由黄富海案引发的政治风暴进入了最后的清场阶段。

姜云山收到消息后就知道，他回归河西省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然而，就在他准备赶去大江省完成工作交接之时，那位老人家一个电话再次将他召唤到了西山疗养院。

这一次见面的地点，从原来的书房，改成了疗养院一处温暖明亮的玻璃花房内。

花房里各种鲜花绽放，香气宜人。

老人家半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看似正在闭目养神。

但姜云山这边才刚刚踏进花房，他就睁开了双眼。

“老首长，我来了！”

姜云山态度恭敬的开口。

老人家偏头，视线落在了姜云山身上，十几秒后才轻声开口。

“坐吧…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只能躺着说话，别见怪！”

“谢谢老首长…”

姜云山在距离老人家大概两米远的一张木凳上小心翼翼的坐下。

老人家的视线，依旧没有从姜云山的身上移开，仿佛一直在审视着他。

这种审视，以姜云山的定力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云山同志…”

老人家终于再次开口了，语气淡然甚至还有些冷。

“怎么样？你对现在的结果应该还算满意吧？”

姜云山心中就是一凛。

他把腰背挺得笔直，非常谦虚的回答道：“这都是组织的力量，更是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组织的力量？同志们的努力？”

老人家轻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极不明显的弧度。

“是啊…力量是组织的，努力是同志们的，但这执刀的人，却是你姜云山！”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姜云山，语气转为低沉。

“短短两年时间，算上之前南华省那位，直接或间接因你而倒下的省委一把手，都有三位之多了吧？”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姜云山的心上，让他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次老人家召见自己绝非嘉奖，而是敲打！

“年纪不大，手笔不小…”

老人家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更加明显。

“手段够狠，魄力也足，能够硬是在看似铁板一块的地方撕开口子…但是…”

随着这个但是，他的话锋就是突然一转。

“不知道云山同志有没有算过一笔账，为了撕开这些口子，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像河西省这么大一个省份，最高决策层连续动荡，主要领导干部非正常更迭…”

“人心浮动，工作停滞，发展受影响…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老人家顿了顿，语气也变得凝重。

“就在前天，最高层有纪委领导同志对此表示了明确的关切，甚至直接就是不满…”

“他们认为你姜云山做事过于激进，破坏性太强，虽然揪出了蛀虫，但也伤及了肌体…”

“甚至…已经有人建议让你暂时离开一线岗位，调到政策研究或者党校这类清闲的岗位上，再好好磨练几年！”

“调到清闲的岗位…磨练几年…”

姜云山的脸色变了。

他知道老人家不会骗自己，看来自己的行为确实触及到了某些人或者说某一类人的底线。

他没有试图分辨什么，因为他知道，在更高层面的利益权衡面前，个人的委屈和受到的不公正，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站的位置还太低，重要程度还不够。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低沉的开口。

“老首长…我承认在工作中，可能方式方法上存在不足，考虑问题也不够周全，以后我会尽可能避免过于激进。”

看着姜云山那迅速调整好的心态，老人家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许。

他点点头，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老人家才再次开口，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能认识到不足是好事…但是却也不能因为处处顾虑而彻底失去了棱角…所以…”

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

“关于把你调离岗位磨练的建议，我已经压下来了。”

姜云山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身惊喜。

就在刚才，他都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被雪藏几年，用来平息那几位领导的怒火了。

结果，没想到老人家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有功不能不赏，回去浑江市当市委书记吧，希望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老人家看着他，眼神柔和。

“市委书记？”

姜云山更加惊讶了。

满打满算，从他当上代市长才几个月，到现在都还没有去掉那个代字。

结果，这就一步到位要变成市委书记了？

虽然行政级别没变都是厅级，但是这种升迁也绝对不符合正常的组织原则。

“云山同志…”

老人的语气再次变得沉重，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在台上为你挡风遮雨的时间应该不多了，未来的路，终归还是要靠你自己去闯的…”

“浑江市就是你证明自己的考场，你要学会的不仅仅是破，更重要的是立…”

“要用实实在在的政绩去回应所有的质疑，去证明你姜云山不仅仅是一把锋利的刀，更是一根能支撑起一方天地的栋梁之才！”

这番话，如同晨钟暮鼓轰然在姜云山的脑海中鸣响。

他不仅从这番话里，听到了老人家对自己的期望，更听出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无奈。

这一刻，姜云山才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扛着的早已不只是自己的那点抱负，还有着像老人家这种老一辈们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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