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6章 老李小小李

让碧哥没想到的是，赵羽一点没怪他，反倒夸了句：“这件事值得表扬——尊重孩子的意愿的同时还兼顾勤俭持家！”不过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睨了碧哥一眼，“就是这措辞有问题，什么‘死缠烂打’？搞得跟痴情姑娘追着找负心汉似的！”

这时洛予哀已经瞅见赵羽三人，脚步一下子快了不少，直直迎了过来。赵羽和诸葛嘉一也笑着走上前——其实洛予哀要来的事，昨天苏子霏早跟他通过气，只是他还是装作刚知晓的惊喜模样，蹲下身子问：“小哀？你怎么来了呀！”

洛予哀眼里分明漾着藏不住的欣喜，脸上却仍绷着那副冷冰冰的高冷模样，抬着下巴说：“我在洛海待着挺无聊，正好听说你在这边有大事要办，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顺便也瞧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赵羽尴尬地挠了挠头，放低声音提醒：“你现在是小孩子模样，说话得像个孩子才对，不用这么一板一眼的。”洛予哀挑了下眉，朝侧前方瞥了瞥：“你是想让我装天真？那我可做不到。再说了，那个孩子可比我老气横秋多了。”

顺着她的目光，赵羽抬眼望去——老李正牵着他那玄孙，终于慢悠悠走了过来。碧哥凑到赵羽跟前，撇着嘴打趣：“连个小孩的脚力都比不过，还跟我比？”赵羽哭笑不得：“哎呀，那你也犯不着为这种事得意吧。”

这时他才仔细打量起这爷孙俩：老李约莫一米七五的个头，身形清瘦，背脊却依旧挺得周正。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深且密，是漫长岁月刻下的痕迹，透着掩不住的老态，可那双眼睛瞧着依旧清明，看人时带着股沉静的温和，丝毫不见龙钟之态。身上穿件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领口系得整齐，倒自有一番历经世事沉淀的稳重气度。

被他牵着的小小李，个头刚到老李腰边，像个裹在阳光里的小团子。小脸蛋白嫩嫩的，透着健康的粉晕，一双眼睛是水汪汪的杏形，睫毛又长又密，眨动时像两只振翅的小蝴蝶。鼻尖圆圆的，嘴唇红得像颗小樱桃，嘴角总微微翘着，像是藏着没说出口的笑意。柔软的黑发在额前留着齐整的刘海，被风一吹就轻轻晃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分明是个粉雕玉琢的模样，偏生站在那儿时，小肩膀挺得有模有样，倒真藏着点说不出的老成，偏这老成混在可爱里，更显得招人欢喜。

碧哥脸上那副嗤之以鼻的不屑还没挂稳，一秒间就像被抹了似的消失无踪，紧跟着堆起副十足的虚伪笑，几步小跑上前，对着老李拱手道：“李老您这脚力可真不含糊！我刚才几乎是卯着劲狂奔，才算侥幸略胜您一筹啊！”

老李淡淡摆了摆手：“还是年纪大了，不比当年了。”

“哎！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您老这是存心让着我啊。小羽、嘉一，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华夏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国宝级的考古科学家，原盛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院长，如今还兼任着盛京市老年体协竞走大队副队长、王桂兰夕阳红广场舞队副领舞，李烨华李院长、李队长、李领队！”

赵羽在一旁听着，心里暗笑：这老爷子可真是，一辈子跟“副”字杠上了，妥妥的“姨太太的命——没正过”啊！

诸葛嘉一已先一步伸出手：“李院长，您好。常听人言及您的风采，虽与您分属不同领域，然您在业内的声名，于我们这些后辈眼中，恰似《诗经》所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圭臬。都说隔行如隔山，可您多年沉淀下的学识与风骨，却像一块温润的圭璧，自能透出穿越领域壁垒的光，为我们照亮前行的方向。对我们而言，您就像暗夜行舟时天际那盏恒定的北辰，即便未曾亲涉您的领域，远远望着那束光，便已心生向往。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您一路辛苦了。”

赵羽眨了眨眼，心里直犯嘀咕：嘉一啊！你这一大段文绉绉的话，让我接啥呀？我就会说个“一路辛苦”啊！

正急得抓耳挠腮，他猛地想起四个字。这四个字一出口，既显得自己没掉队、跟得上场面，又偏偏能把嘉一那一大段话的意思全给兜住，半分不差。

于是他赶紧伸出手，脸上硬挤出几分镇定，跟着道：“俺也一样！”

碧哥显然没料到赵羽会蹦出这么句“包罗万象”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转脸对老李介绍：“李老，这两位是我的学生，赵羽和诸葛嘉一。”老李依着顺序和两人握了手，语气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你们也辛苦了。”

碧哥趁势拉着赵羽和诸葛嘉一退开半步，压低声音嘀咕：“这老头就是这样，挺臭屁的，不过工作态度和专业素养是真没话说。”

赵羽也凑近了小声接话：“懂！文化人嘛！”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小李往前挪了半步，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偏那语气里透着股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哥哥姐姐好，我叫李星禾，特别感谢你们来接我和太爷爷！”

赵羽心里暗忖：“还是小孩子纯真啊！不过这爷孙俩也真是透着股奇劲儿，老头不像老头，小孩儿不像小孩儿。”

他和诸葛嘉一相视一笑，先俯身跟小李握了握手，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夸道：“这孩子真可爱！”

跟小李打完招呼，他顺势伸手拉起身边的洛予哀，转向老李和碧哥温和地说：“李老、老师，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找地方吃顿便饭，歇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细聊吧。”碧哥点点头，凑到老李耳边简单交代了几句，几人便一同乘车回了民宿。将老李和小李安顿妥当后，众人便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羽刚拿起牙刷洗漱，碧哥就来敲门了。他打开门，指了指嘴里的牙膏沫，含糊地朝民宿客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先去那边等。碧哥点点头，转身往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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