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莫德的介入
但这个顾虑在陈阳脑中仅仅盘旋了一瞬,便被更清晰的洞察所取代。
希斯克利夫既然敢把维尼谢普斯安插在巡查人员之中,就必然做好了最周全的切割!
记忆中的信息闪过——系统曾明确标示,维尼谢普斯的身份是“青鸟冒险团成员”,而非“希斯克利夫麾下”。
这绝非偶然! 希斯克利夫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让一个在明面上与他、与罗伊喀瑞亚公国毫无直接隶属关系的外人(冒险者)去执行关键任务。
其目的再明显不过: 即使维尼谢普斯不幸暴露甚至被捕,调查者也很难从这条线上,顺藤摸瓜直接揪出远在幕后的爱尼尔公爵。
“咔哒。”
门卫恭敬地向卡尔本禀报:“阁下,莫德大人到了。”
“请进。”
久未露面的莫德步入大厅,一身玄黑服饰仿佛流动的夜色,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
就在他踏入门内的瞬间,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
然而,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仅仅持续了一息—— 莫德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力量, 旋即便将那浩瀚的魔力尽数收敛,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紧随他身后的,是一个用头巾严实裹住面容的侍从,身形矮小,不及莫德一半。 侍从尖细的嗓音带着刻意的傲慢,突兀地响起:
“执事大人代行灯塔旨意亲临,尔等便是如此怠慢相迎的吗?!”
陈阳本以为,莫德刚才那番举动会激起众人不满。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就连一贯将‘一字堂’挂在嘴边、行事强硬的托维探长,此刻也深深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何止是探长? 即便是一字堂的堂主亲至,面对代表灯塔意志的莫德,也需垂首恭称一声“大人”!
希斯克利夫与卡尔本同样垂眸躬身,姿态恭敬。 身份稍逊的文书官,更是单膝触地,头颅几乎埋进胸口,不敢有丝毫僭越。
若是以私人身份前来,莫德不表露身份,众人自不必行此大礼。 但此刻不同—— 莫德是持灯塔之令而来,他所代表的,便是那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庞然巨物——“灯塔”组织本身!
此刻他所象征的权柄,足以与一方小国的君王……平起平坐!
“诸位的敬畏之心,我已明了。” 莫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无形的重量, 透出不容置疑的严肃。
卡尔本恭敬地请莫德在主位落座,自己则隔开两个位置,坐在了文书官旁边,姿态谦卑。
“执事大人,” 卡尔本开口,“我们正在梳理陈阳的证词。他是嫌疑人死亡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可有进展?” 莫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气, 落在陈阳身上,又似在审视着他身后的虚空。
文书官立刻接过话头,声音平稳而恭敬: “大人,陈阳提及一位名为‘维尼谢普斯’的男子。此人声称奉卡尔本先生之命,将陈阳带往602号房间。”
“据陈阳所述,当时被托维探长重创的嫌疑人尚存一息。然而,当我们的巡查人员抵达602房间时,嫌疑人已然身亡。”
“现场随即被彻底封锁并搜查,确认当时房内仅余陈阳一人。”
莫德微微颔首,“继续,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专业程度。”
“谢大人信任。” 文书官欠身,转向陈阳,“接下来,我需要你详细回忆并描述维尼谢普斯的相关细节。”
“再次确认,他告知你的名字,是‘维尼谢普斯’?”
“是。”
“年龄?”
“中年男性。单从外貌判断,我无法精确估计,但至少四十岁上下。”
“身高?”
“超过两米,若算上他佩戴的头盔,应接近两米一。”
“显著的面部特征?”
“脸型方正,眉毛粗重,瞳色为蓝。 下巴胡茬浓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嘴角左侧生有一颗较大的黑痣。”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此人谈吐不俗,显然受过良好教育。脸上有风霜刻蚀的痕迹……” 陈阳目光微凝, 语气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困惑,“但是他的手……却异常的白皙、修长?”
对于维尼谢普斯的手臂,陈阳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 但他清晰地记得对方递出信封时,自己确实瞥见了那双手——
一个身材魁梧、饱经风霜的高大汉子,却生着一双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 这强烈的反差,合理吗?
文书官笔下记录的动作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但他并未就此提出质疑,只是继续一丝不苟地将这条信息誊写在纸上。
陈阳见状,虽心中疑窦更甚,也只得暂且搁置这个突兀的发现,继续描述记忆中维尼谢普斯的其他特征。
“据他自述,等级为四十九级,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冷青色铠甲。 我认为,能配备这种品质的铠甲,绝非普通士兵所能享有。” 陈阳补充道。
文书官停下笔,抬眼问道:“关于那副铠甲的具体形制,还能描述更多细节吗?”
陈阳略一沉吟,“请给我纸笔。”
拿到纸笔后,他立刻俯身,全神贯注地开始勾勒。 笔尖在纸上唰唰作响。
大约三分钟后,陈阳放下了笔。
然而,他盯着自己的“作品”,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撇, 那表情清楚地写着:他对这结果极其不满意。
“呃…可能…画得不太像。” 他带着明显的尴尬,将纸递了过去。
文书官接过画纸,目光甫一落下,眉头便不由自主地深深皱起,几乎能夹死苍蝇。
客观地说,陈阳指出的那些关键特征——浓眉、大眼、嘴角那颗显眼的痣、杂乱的下巴胡茬——倒是都画在了纸上,位置也大致没错。
但问题在于……当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时,呈现出来的完全是一张扭曲、怪异、比例失衡的脸!
五官比例不仅奇怪,眼睛画的位置还是一高一低,鼻孔也是一个大一个小。
然后是身上穿着的铠甲,如果不是知道头上戴着的是头盔,还以为是个被踩扁后又随意扣上去的破瓦罐。
人物的身材比例更是灾难,身高足有十三个头长,远超正常比例;手掌干脆用五条长短不一的潦草线条糊弄过去;更离谱的是,小腿画得比大腿还长出一大截!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陈阳的绘画方式,他先画了一个比例失调的简略人形,然后像贴膏药一样,在人形的四肢和躯干上,硬生生地“套”了一层歪歪扭扭、线条生硬的铠甲上去。
整幅画给人的感觉,活脱脱像一个毫无绘画天赋的稚龄幼童,在极度不耐烦的状态下随手涂鸦出来的。 抽象得令人绝望。
尽管文书官心底几乎要绷不住笑, 但深厚的专业素养让他迅速收敛心神, 目光如扫描仪般仔细审视着纸上那幅堪称“抽象艺术”的画作。
随后,他一言不发地抽出一张新纸,执笔在手。手腕灵动翻飞,笔尖沙沙作响, 仅仅数息之间, 一幅清晰传神的人物速写便跃然纸上!
文书官将画像转向陈阳:“维尼谢普斯,是这般模样吗?”
陈阳定睛一看,心中暗惊—— 这画像简直如同亲眼见过维尼谢普斯本人一般!
虽然或许在细节上略有出入, 但主要的体貌特征——方脸、浓眉、蓝眼、胡茬、尤其是嘴角那颗醒目的黑痣——都被精准地捕捉并呈现出来。
“没错,基本上就是这样!” 陈阳点头确认。
然而,陈阳那“灵魂画作”的抽象程度实在登峰造极, 文书官即便绞尽脑汁, 也无法仅凭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比例,去准确还原那副冷青色铠甲的具体形制。
文书官眉头微蹙, 再次问道:“关于头盔的样式,能否描述得更具体些?”
“半遮面式, 完全看不见耳朵和脖子,头盔顶部……有几缕像红色飘带一样的垂饰。”
“肩甲部分有何显著特征?”
“三块菱形金属片,叠压在一起。”
“胸甲呢?”
“胸前有两块很厚的金属板,上面……好像有些花纹。”
……
陈阳的回答磕磕绊绊,措辞充满口语化,形容起来更是词不达意。
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足足耗费了半个多小时, 才勉强将铠甲的大致轮廓和几个关键特征拼凑在了纸上。
最终的成果虽与实物必然存在差距, 但至少,这套铠甲的主要特征组合已足够鲜明,若真有人穿着它招摇过市,辨认出来应当不成问题。
然而,当文书官将这幅铠甲画像展示给莫德、卡尔本、托维等人观看时——
陈阳敏锐地捕捉到, 这些位高权重、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们,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恍然大悟”或“似曾相识”的神情。 他们的眼神里只有审视和陌生。
即便维尼谢普斯这套特征如此鲜明,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存有印象。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瞬间刺入陈阳脑海: 难道……这副看似华丽显眼的冷青色铠甲,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是一层精心设计的伪装?一个用于迷惑视线、转移注意的……烟雾弹?
文书官进行总结:“根据陈阳的描述,维尼谢普斯的行为举止,比较符合冒险者、高阶侍从或受雇镖客的身份。”
他话锋一转,指出关键矛盾点: “但有一点颇为蹊跷:此人身披重甲,角色定位应是战士或坦克, 然而双手却异常白皙洁净。 这与其理应经历风吹日晒、久经沙场的战士形象,存在显著矛盾。 这一点,值得深入推敲。”
托维立刻补充,语气带着破案的急切: “培养这样一名精锐人员,耗费的资源绝非小数! 只要抓住维尼谢普斯,必将成为撬动整个事件的关键支点!”
他紧接着强调,“考虑到他曾胆大包天地冒用卡尔本阁下的名义行事, 对所有巡查人员的背景核查,也必须同步进行,不能有丝毫遗漏!”
最终,文书官将所有整理好的陈阳供词,恭敬地呈交给莫德审视。
然而莫德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随手便将那叠文件递给了身旁那位身高还不及桌面的侍从——丹。
只见丹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精巧的折叠椅,调整好高度后,才稳稳站上去, 开始逐页分析内容。
他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 目光如电般扫过纸面, 仅仅数息之间, 那厚厚一叠供词已被他尽收眼底。
文书官问道:“执事大人,那么我们是优先追缉维尼谢普斯,还是先行商讨如何处置新开•温特华•维尼尼?”
莫德的回答冰冷而疏离,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丹代表合众国总统与灯塔之主的意志前来, 你们只需派人与其对接相关事宜即可。至于追查失物下落……并非老夫此行的职责范畴。”
他明确划清了界限,摆明了袖手旁观的姿态。
被点名的丹,此刻已好整以暇地拿出茶杯,慢悠悠地为自己冲泡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 神态惬意。
卡尔本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丹先生, 可否移步随我去隔壁房间,就相关事宜进行更深入的磋商?”
丹不紧不慢地啜饮完最后一口咖啡, 从容地收拾好杯具,“带路吧。”
离开前,卡尔本低声交代文书官:跟进现场进展,并随时向莫德执事汇报情况。
卡尔本与丹离去后,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凝滞。 希斯克利夫、托维、文书官和陈阳都僵在原地,仿佛在等待莫德的最终裁决。
莫德缓缓起身,径直走到陈阳面前,目光却并未落在托维身上, “就按你们自己的思路行事吧。”
他话音落下,随即转向陈阳,语气不容置喙: “你,跟我走。”
“执事大人,恕在下冒昧!” 托维硬着头皮出声阻拦, 声音因压力而略显紧绷,“陈阳目前仍是关键线人,后续追查维尼谢普斯,他还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莫德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终于扫向托维,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哦?先前尔等不是将他视作头号嫌犯么?怎么转眼之间,他又变得‘不可或缺’了?”
托维强自镇定地解释: “现已证实,陈阳确是遭人构陷。 虽不知幕后黑手所图为何,但其阴谋既已败露,极有可能对陈阳再次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既是如此,” 莫德冰冷地截断托维的话, 声音虽不高,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老夫更应将他带离险境。还是说……”
他微微一顿,威压如实质般骤然压向托维一人, “你认为,以老夫之能,尚不足以护他周全?!”
轰!
无形的魔力威压精准地轰击在托维身上!他闷哼一声,膝盖猛地一沉,几乎站立不稳。
一旁的希斯克利夫也被余波“无意”波及,身体一个趔趄,脸色瞬间发白。
向来倚仗身份横行无忌的托维,此刻在地位与实力都绝对碾压他的莫德面前,也只能咬紧牙关,低头承受着这如山岳般的重压, 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表面上看,莫德强行带走陈阳,是让他脱离险境的天大好事。 然而......
“叮!系统警告:玩家已绑定【几内华兹探长】阵营,强制脱离跟随莫德的行为无效。”
可恶的陈影,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阳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声, 随即深吸一口气,顶着莫德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小心翼翼地开口:
“莫德先生, 如今外城正遭魔族猛攻,拍卖场亦毁于其手。他们如此不计代价地发动袭击,足见魔王头角对其至关重要! 我虽也惜命, 但身为……线人, 我愿尽己所能,为此事贡献一份力量!”
因为真言的束缚,陈阳不能说拥有魔王血统的自己是人类一方,好在他头脑转的快,立马改了过来。
没人发现异常,连心思缜密的希斯克利夫,也只当陈阳是在莫德那喜怒无常的恐怖威压下,紧张得有些口齿不清了。
“叮!NPC托维对你的好感度+5(因特殊剧情锁定,本次提升暂未生效)。”
托维心中确实闪过一丝惊讶——陈阳竟敢拒绝莫德的“庇护”! 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但此刻他被威压死死按在原地,连呼吸都困难,更遑论出声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明明只过去了几秒钟,却漫长得如同时间被彻底冻结。
那无形的威压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莫德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无人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任何情绪——是意外?是恼火?抑或只是……纯粹的漠然?
片刻后,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既然如此,老夫将以灯塔代表的身份,在此行使监督之权。 你们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将在灯塔的注视之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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