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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 意识对抗


在这片死寂的沙漠中,摩托车的引擎声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然而,这短暂的喧嚣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风沙所吞噬、揉碎,最终变成了一种垂死般的呜咽。

风,在这里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它裹挟着滚烫的沙砾,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任何敢于暴露在外的皮肤。这些细小的沙砾,就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持续不断地切割着人们的身体,带来阵阵刺痛。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场与沙尘的激烈战斗,沉重而灼热的空气充斥着鼻腔,让人的喉咙发紧,几乎无法正常呼吸。而森德鲁的“坐骑”更是饱经风霜,锈迹如同一种蔓延的疾病,从排气管开始,逐渐爬上了车把。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金属部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仿佛这辆摩托车在下一刻就会在滚烫的沙地上彻底散架。

娄博杰紧紧地贴在森德鲁的背后,他的风镜早已被沙尘糊得模糊不清,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只能眯起眼睛,竭尽全力去辨认前方李志超那辆同样破旧不堪、在沙丘间艰难蠕动的摩托车轮廓。风沙如狂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肆虐着,连张嘴都成为一种奢望,更别提与人交谈了。沉默如同一块沉甸甸的裹尸布,紧紧地包裹着这支在沙海中艰难前行的队伍。除了引擎那仿佛濒死的哀鸣和风沙如恶鬼般的咆哮,这片死寂中再无其他声音。

时间在这无尽的沙海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李志超的车灯突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意味着目的地到了。娄博杰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信号惊醒一般,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摩托车。

双脚刚一着地,就像陷入了一个滚烫的沙窝,靴子里瞬间被滚烫的沙粒灌满。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他抬手抹掉风镜上的沙,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李志超那辆曾经威风凛凛的越野车,此刻宛如一头被风沙扼住咽喉的巨兽,颓然地卧在巨大的沙丘脚下。车身已被漫天的黄沙吞噬了大半,只露出小半个扭曲变形的车顶和布满沙痕的车窗,仿佛在绝望地指向那昏黄的天穹。

“妈的!”李志超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仿佛是从他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沙哑得令人心悸。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向驾驶室的门前,双手如同疯狂的舞者,拼命地扒开那堆积如山的流沙。

车门像是被沙子死死咬住一样,无论他怎样用力,都纹丝不动。李志超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毫不犹豫地用肩膀狠狠地撞击着车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

终于,在他近乎癫狂的撞击下,车门被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积蓄已久的热浪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喷涌而出。那股热浪中夹杂着浓重的尘土和皮革的焦糊味,如同一股滚滚的浓烟,瞬间将李志超吞没。

他被这股热浪熏得连连后退,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他根本无暇顾及这灼热的空气和刺鼻的味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探身进去,双手在仪表盘下方、座椅缝隙间急切地摸索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粗暴,仿佛要将整个驾驶室都翻个底朝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最后,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缓缓地抽回手,那只手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垂落在身旁。

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层油腻的沙尘。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和一种意料之中的冰冷疲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围拢过来的娄博杰和森德鲁,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和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没了。”李志超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车载电脑,核心存储模块……被拆得干干净净。连根线头都没剩下。”他猛地一拳砸在滚烫的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先驱者’……手脚真他妈快!我们最后一点底牌,也被抄了!”

森德鲁布满皱纹的脸在风沙中显得更加灰败,眼神却像沙漠深处的燧石,坚硬而冰冷。他蹲下身,抓了一把沙砾,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意料之中。外面的据点,那些需要网络、需要信息的节点,早就不姓森德鲁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先驱者’的手伸得太长,顺着网线,摸清了所有我们自以为藏得够好的地方。现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志超和娄博杰焦虑的脸,“我手里还能调动的,只剩下一些‘鼹鼠洞’了。”

“‘鼹鼠洞’?”娄博杰追问,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变形。

“冷战时期的老古董,”森德鲁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风沙中的幽灵听去,“用废弃的地下工事改的。没有坐标,没有联网记录,只有口口相传的路线图和地标。纯粹靠石头和沙子堆出来的安全屋。”他望向西北方,那里是连绵起伏、在沙尘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山脉剪影,“我们要去的那一个,在穿过这片山脉的另一边,一片荒原的下面。二十年了……沙丘会走,地貌会变,我也只记得个大概方向。能不能找到入口,得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娄望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抬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与沙尘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污浊的痕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仿佛在与体内某个无形的怪物进行着殊死搏斗。

“不能再拖了……”娄望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颤抖,“它……那个意识……在隔离区里冲撞得越来越凶!像头被困的疯兽……我必须找个绝对安全、不受干扰的地方,把它……彻底引导出来!否则……”他话没说完,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要么他控制住神器,要么神器撕裂他,占据一切。

“好!”森德鲁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他猛地转身,对着自己仅剩的几名护卫,那些沉默地牵着骆驼、如同沙丘般坚韧的汉子,提高了沙哑的嗓门,声音在风沙中显得有些悲壮:“所有人!目标——鼹鼠洞!现在,就是我们反击的开始!让那些躲在地下的耗子们看看,沙漠里的石头,还没死透!”

“反击?”唐灵最后一个费力地爬上李志超那辆刚刚从沙堆里刨出来的越野车后座。车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部分风沙的呼啸,却隔绝不了她心头冰冷的荒谬感。她透过布满沙痕的车窗,看着外面森德鲁那几个仅存的护卫。他们沉默地骑上同样显得疲惫不堪的骆驼,身影在漫天风沙中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抹去的尘埃。总共不过五六个人,骆驼背上驮着简陋的行囊,几杆老旧的步枪斜挎着,这就是全部的家当。再看看自己这边,一辆半残的越野车,两辆随时可能报废的摩托……

唐灵的目光最终落回到森德鲁身上。老人正费力地跨上他那辆破摩托,动作迟缓而笨拙,那身曾经或许象征权力的长袍如今被风沙撕扯得破烂不堪,挂在干瘦的骨架上。反击?用什么反击?用这几头骆驼和几杆老枪,去对抗那个无孔不入、掌控着庞大网络和资源的“先驱者”?这念头像冰锥一样刺进她的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这哪里是反击,分明是……送死。森德鲁的自信,在她看来,简直如同沙漠里虚幻的海市蜃楼,美丽却致命。

引擎发出粗嘎的嘶吼,车队再次启动,在浩瀚的沙海上拖出几道歪歪扭扭的轨迹,朝着西北方那片在沙尘暴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黑色山脉进发。

车厢内异常沉闷。皮革在烈日烘烤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混杂着沙尘和汗水的酸腐。每一次颠簸,老旧的车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唐灵蜷缩在后座一角,目光茫然地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沙丘在视线中起伏、重复,单调得令人绝望。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车轮下滚烫的沙砾在证明着微弱的移动。

忽然,坐在副驾驶的娄望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手再次死死地抱住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

“娄博杰!”娄博杰立刻紧张地探身向前。

“别……别碰我!”娄望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极力克制的痛苦和某种非人的冰冷警告,“它在……撞击……精神屏障……越来越猛……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脑子里……”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沿着他惨白的脸颊小溪般淌下,“它在……嘲笑……嘲笑我的无力……它知道……时间快到了……”

驾驶座上的李志超紧抿着唇,指节因为用力握着方向盘而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笨拙地碾过一道陡峭的沙梁,剧烈的颠簸让车内所有人都重重一弹。仪表盘上,代表发动机温度过高的红灯疯狂地闪烁起来,发出微弱却刺耳的蜂鸣,像垂死的哀鸣。

“森德鲁!”李志超按下车窗,滚烫的风沙立刻灌了进来,他朝着旁边摩托上的老人吼道,“还要多久?这破车快撑不住了!娄望也快撑不住了!”

森德鲁眯着眼,努力辨认着前方被风沙扭曲的地平线。连绵的黑色山脊线似乎近了些,但依旧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风沙和忧虑。

“看到前面那个最高的沙丘了吗?像骆驼背的那个!”森德鲁的声音在风噪中显得断断续续,“翻过去……应该就能看到山脉的隘口了!进了山……风沙会小些!再坚持一下!”他的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但那份不确定感,依旧如同沙粒般清晰可辨。

翻越那座巨大的“骆驼背”沙丘,耗费了车队近乎全部的力气。摩托车的引擎发出濒死的哀嚎,越野车则像一头濒临力竭的老牛,车轮在松软的沙坡上徒劳地空转,卷起漫天黄沙,几乎将自己再次掩埋。李志超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沙粒流进眼睛,他低吼着,来回切换着驱动模式,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啸。

终于,当越野车咆哮着最后一次发力,车头猛地向上扬起,短暂地悬停在那巨大沙丘的顶端时,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风,似乎真的小了一些。不再是那种要将人撕碎的狂暴,而变成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呜咽。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不再是无穷无尽的单调沙海。一道巨大的、由深褐色嶙峋岩石构成的峡谷,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的狰狞伤口,横亘在视野尽头。峡谷两侧的山壁陡峭、荒凉,寸草不生,在昏黄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峡谷入口处,怪石狰狞错落,像巨兽交错的獠牙,沉默地等待着吞噬闯入者。这就是通向“鼹鼠洞”的唯一路径——死亡隘口。

“就是那里!”森德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指向那阴森的峡谷入口,“穿过隘口!后面就是‘遗忘平原’,鼹鼠洞……就在平原边缘的地下!”他猛地一拧油门,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率先冲下沙丘,扬起一道长长的沙尘尾巴。

李志超也狠狠踩下油门,越野车颠簸着紧随其后,冲向那道仿佛通往地狱之门的峡谷。

就在越野车冲下沙丘坡底,即将汇入森德鲁扬起的沙尘轨迹时,后座一直沉默的唐灵,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视线越过刚刚翻越的巨大沙丘,投向那片他们挣扎而来的、空旷死寂的沙海深处。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天地相接、那片因热浪而扭曲抖动的昏黄地平线上,几个极其微小、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点,正以一种违反常理的、令人心悸的稳定速度,朝着他们刚刚翻越的沙丘方向移动。它们排成一个冷酷的、精准的楔形阵列,无声地切割着浑浊的空气。

不是沙暴的幻影,不是热浪的玩笑。

那种冰冷、精准、非自然的移动方式……她太熟悉了!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唐灵的四肢百骸,连车内的闷热都无法驱散。她猛地扭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干涩到极点的字:

“后面!”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带着冰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车厢内本就紧绷的空气。李志超猛地从后视镜里捕捉到唐灵惨白的脸和眼中巨大的惊骇。他几乎是本能地狠踩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峡谷入口处相对安静的低沉风声!越野车猛地一顿,轮胎在混杂着碎石的地面上拖出几道清晰的痕迹。巨大的惯性让车内所有人都被狠狠甩向前方,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

“怎么回事?!”副驾驶上的娄望被这剧烈的晃动扯得头痛欲裂,嘶声问道,同时强忍着脑中神器意识更加疯狂的冲击。

森德鲁的摩托车也察觉到了异样,在前方一个急转停了下来,沙尘在他身侧弥漫。

李志超没有回答娄望,他死死盯着后视镜,脸色铁青得可怕。几秒后,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甚至顾不上漫天飞舞的细沙,几步冲到旁边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上,踮起脚,手搭凉棚,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极目远眺。

西北方的天空,昏黄依旧,但不再是纯粹的自然沙尘色。在那片扭曲抖动的热浪帘幕之后,几个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点,如同死神的冰冷瞳孔,牢牢锁定了他们这支渺小队伍的方向。它们的移动轨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指向他们刚刚翻越的那座巨大沙丘。

李志超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跳下岩石,脚步沉重地走回越野车旁。车门敞开着,娄博杰和唐灵都紧张地望着他。森德鲁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布满凝重。

“‘先驱者’的追踪单元……”李志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确认,“……‘游隼’无人机。至少三个编组。它们找到我们的尾巴了。”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峡谷入口处呜咽的风声,此刻听来如同送葬的哀乐。

森德鲁布满风霜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猛地抬头,望向眼前那道如同巨兽咽喉般幽深、两侧岩壁狰狞耸立的死亡隘口。昏黄的光线在嶙峋的怪石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阴影,仿佛无数窥视的眼睛。他眼中的犹豫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

“进峡谷!”森德鲁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岩石碰撞,“只有进去!利用地形!‘鼹鼠洞’……是唯一的机会!快走!”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冲向自己的摩托车,引擎再次发出嘶哑的咆哮,义无反顾地率先冲进了那片阴影憧憧的岩石巨口之中。

引擎的嘶吼在峡谷入口骤然变得沉闷而压抑,仿佛被两侧高耸的嶙峋岩壁贪婪地吸走了声响。森德鲁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像一只投入巨兽口中的虫子,瞬间被浓重的阴影吞没。

李志超狠狠一拳砸在滚烫的车门上,金属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猛地拉开车门,几乎是吼出来的:“上车!快!”

唐灵手脚冰凉地缩回后座,安全带勒紧身体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娄博杰紧抿着唇,脸色同样难看。越野车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轮胎碾过碎石和沙砾,紧跟着冲入了隘口。

光线瞬间黯淡下来。高耸的岩壁挤压着天空,只留下一条狭窄而扭曲的昏黄光带。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扭曲的肋骨,从两侧伸出狰狞的阴影,随时可能扑下来将闯入者碾碎。车轮碾过碎石和松软沙地的混合路面,车身剧烈地摇晃、颠簸,每一次撞击底盘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李志超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森德鲁摩托尾灯在阴影中摇曳的微弱红光,双手死死把住方向盘,汗水混着沙尘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不敢去想后方。那几颗闪烁的金属点,如同悬在颈后的冰冷刀锋。

“还有多远?”副驾驶上的娄望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嘶哑干涩,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他双手依旧死死按着太阳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痛苦地微微抽搐。“它在……嘶吼……像风暴……在我的……头骨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非人的冰冷回响。

森德鲁的声音从前方摩托上断断续续地逆风传来,在狭窄的岩壁间形成空洞的回音:“穿过……这片乱石区……后面……沙地……平原……就快了!坚持住!”

“坚持……”娄望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随即又化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他的头重重向后撞在头枕上,身体绷紧如弓弦,仿佛在与体内那个狂暴的意识进行着最后的角力。汗珠大颗大颗地从他惨白的额头滚落,砸在布满沙尘的衣襟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眼中闪过一丝混乱的异芒,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微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飘忽,“它说……跑不掉的……它……闻到了……追猎者的……金属味……和……死亡的……甜香……”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随即软软地瘫在座椅里,只有急促而紊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娄博杰!”娄博杰在后座焦急地探身。

“别动他!”李志超厉声喝止,目光死死锁住前方越来越崎岖的路况,“集中精神!看路!”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穿透了引擎轰鸣和风沙呜咽的异样嗡鸣声,如同冰冷的金属丝线,骤然勒紧了车内所有人的神经。

嗡——嗡——嗡——

声音来自后方,来自峡谷入口的方向!单调、稳定、毫无生命气息,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是高速旋转的旋翼切割空气的声音!

“‘游隼’!”唐灵失声尖叫,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猛地回头,透过后车窗布满沙痕的模糊玻璃,隐约看到峡谷入口那片相对明亮的区域,几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影,如同地狱飞出的食腐秃鹫,正无声而迅疾地掠入隘口!它们灵巧地避开入口处交错的怪石,旋翼搅动的气流在下方沙地上卷起清晰的涡旋,目标明确地锁定着他们这两辆在峡谷乱石中艰难穿行的渺小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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