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祖宗之法不可变吗?
病房内,小天那番决绝而又饱含痛苦的独白,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
比起第一次的惊愕和不能接受,在一番劝诫无果后的梅开二度。
此时其他几人的情绪也不一样了。
先前还怒不可遏的小刚,平日里的唐和无脑全部消失不见了。
此刻通红的眼眶里写满了不解与不舍。他张了张嘴,那句吼出来的“俺不同意”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他从那番话里听懂了,听懂了小天内心积压的,那份不愿与他们分享的、沉重到要将自己燃尽的怒火。
“为啥……为啥非要自己一个人扛……”小飞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不像小刚那样粗犷,此刻的悲伤更显脆弱,“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吗?你的仇,不就是我们的仇吗?”
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哪怕是平时略显高冷的他都有些动了真感情。
毕竟虽然外面场面上大家都叫他飞少飞少的。
但真正能算的朋友的,恐怕也就是安娜和在病房的这几位了。
最多……张钊算的上是半个。
一直沉默的欢迎终于有了动作,她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苹果,用衣角擦了擦,却没有吃,只是低着头,轻声说:“小天,你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话语简单,却像一记重锤,轻轻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欢迎这个时候不再提预言和使命的人了,曾经的她是把这个看的最重的人,她也是团队的发起者,但在这里,她选择关心小天,而不是关心这个团队。
看着伙伴们的神情,小天的眼神也闪过一丝动摇,但转瞬即逝。
他不会左右脑互搏,明明是刚刚才坚定的心,就松下来。
他想多说几句,让几人多理解自己一下。
一直沉默的清自在却先一步说话了。
“唉……”
一声长叹,充满了无奈,却也带着一丝释然。
清自在缓缓松开一直紧攥着佛珠的手,那颗被指尖捂热的木珠滚落回掌心。他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眼神看着小天。
“我明白了。”
这三个字让小飞和小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清自在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继续对小天说:“你想走上一条只属于你自己的修罗之道。那份不为他人,只为自己的战斗意志……虽然偏执,却也纯粹。我们如果强行将你留下,反而会成为你的枷锁。”
小天那一番激昂的演讲,触动最深的就是他了。
那看着手中那一页写着“合”字的纸页。
略作犹豫。
手掌发力。
直接把他震碎了。
祖宗和朋友,他选择相信朋友。
祖宗之法,并非不可变!
一代人一代人的机遇和责任。
他转向依旧激动的小飞和小刚,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们也该明白,真正的伙伴,不是永远捆绑在一起,而是在他做出选择时,给予理解和尊重。小天的心意已决,我们能做的,不是拉住他的衣角,而是为他铺好后方的路。”
相信小天吧!
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
清自在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病房里的焦躁。小
小飞和小刚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纠结与痛苦。
他们是真的把小天当成核心,当成兄弟,可也正因如此,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小天像现在这样,夹在他们和仇恨之间,被不断的折磨。
或许……放手,才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俺………”小刚憋了半天,粗声粗气地说道,“俺还是觉得你这想法太混账了!但是……俺尊重你!”
“我也是!”小飞用力地点头,“但你得答应我们,不准死!绝对不准!”
看到大家终于理解了自己,小天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却又带着歉意的微笑。
“谢谢你们。”他柔声说道,“我只是说解散团队,又不是说我们当不成朋友了。这个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依旧是彼此的后盾。”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开始进入正题:“就像我说的,张钊和路法不同,事情有和谈的余地。我独自去找他,会吸引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然后把我们之间分崩离析的消息透露给他。
而你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尝试与他接触,谈谈关于这个星球的未来。这或许是我们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真的要和谈吗??”小刚皱起眉,“那家伙把我们打成这样,还跟他谈?”
小刚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他打游戏有时候虽然有点又菜又爱玩的意思在里面,但投降键还是很少按下去的。
“正因如此,”清自在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恰恰证明了他并非滥杀无辜的疯子。他留了手,说明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小天的计划,或许真的可行。”
众人开始围绕着“和谈”的细节,低声商议起来,病房内沉重的气氛渐渐被一种新的、带有希望的严肃所取代。
……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
“呵……”
张钊已经回到了家里,靠在舒适的沙发上,发出一声轻笑。暴俎虫传来的实时转播刚刚结束,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眼中充满了玩味。
“真是出乎意料的展开啊,小天……”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小天那番“为自己而战”的宣言,着实让他惊讶。在他的预想中,剧情应该会像原剧那样,主角团在经历重重磨难后,团结一心,抱着守护世界的信念来挑战他这个“最终反派”。
“合”在一起。
自己会身着修罗铠甲应战。
无所谓放水与否,打个痛快,在最后的时候,再稍微演一下,把修罗铠甲当成装备爆掉。
让小天利用修罗铠甲回到过去。
得知真相,父母得救。
从而完成计划中的闭环。
可现在,主角自己把团队给解散了,理由还是“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要复仇”。
“这算什么?热血主角黑化成复仇鬼的戏码?”
张钊失笑着摇了摇头。但仔细想过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释然。
他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我太想……复刻原剧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凭借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一直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剧情,享受着那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他期待着像看戏一样,欣赏小天等人按照他熟悉的剧本,一步步走向与他的最终决战。
他的计划就是基于此。
可他忘了,这里早已不是那个被设定好的故事,而是一个鲜活的、会因为他的存在而产生无数变数的新世界。小天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会有自己的思想,会做出不符合“人设”的决定。
“哎呀,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演技不够好吧!”
张钊忍不住吐槽。
不管他怎么针对小天他们几个,但事实上,因为最开始他站在他们身边的原因,他们竟然会犹豫自己到底是不是好人。
评价竟然比路法要好上不少……
这扯不扯……
“不过这个也跟我没办法下手作恶有一定的关系,只有小天目睹自己杀父母这个,再加上杀炎帝……
不过这也没办法。
“看来演技还是有待精进啊!”
”“不过这样……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张钊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个按部就班、为了“爱与和平”而战的对手,固然经典,却也乏味。而一个抛弃了所有大义名分,纯粹为了向自己复仇而燃尽一切的敌人……
这似乎,更有趣一点。
剧本只是在个地方有了微妙的偏差,算不上彻底崩坏。
“好吧,李昊天。”张钊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既然你为自己搭好了舞台,那我就好好地,做你唯一的观众和对手吧。”
这个世界,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开始变得不可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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