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肆意嘉王
因着比赛时间还没开始，沈若棠的余光紧紧看着吕元珍的侧影。
一个刚刚及笄，豆蔻年华的少女，眼里竟然透着敏锐，清醒，不符合她那个年龄段该有的神色。
只是她一笑，却又让人觉得她不过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姑娘罢了。
豪爽爱笑，真真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若棠在想，要是自己有她半分勇敢，或许就不会困在这皇宫里多年。
这时，吕元珍才缓缓开口道：“虽说西突厥降周，俯首称臣，但并不表明不会有反的一天，你看他们的使臣勇士宇文湛，如果生在大周，大周又多了一名跟霍将军一样的英勇大将，但他是西突厥色目族人，色目族人口虽少，但是是出了名的聪明，狡诈，矜傲，不怕死。战场上不敌大周人数多，但这球场上，双方人数一样，你看他会不会对太子猛烈进攻？我敢打赌，他会。”
跟吕元珍搭话的女子面容露出一丝尴尬，“这话你轻声说，万一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告到圣上那，你我也脱不了干系！”
吕元珍不以为意，扬起了下巴，“只有害怕自己输了，没面子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倒想上去比试比试，告诉他们女儿家绝不比男儿郎差！”
沈若棠从余光变成偏向头去看她。
一众女眷中，唯有她女着男装，着一身绿地双龙联珠纹绫圆领袍，内搭红地锦，配以蹀躞带，下身条纹锦绔，头戴巾子幞头。
十足像一位出将入相的女官人。
她正看着，身边传来崔玳瑶的声音，“承徽娘娘，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吕元珍跟她一起说话之人听到声音，都朝沈若棠这边看过去。
沈若棠先回崔玳瑶，继而美眸含笑地朝吕元珍那边看过去，微微颔首。
吕元珍跟旁边那女子都怔了一下，一起颔首回礼。
那女子努了努嘴儿，悄悄道：“没想到旁边站着太子的宠妃，咱们这样说太子，若是传了出去，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沈若棠被人叫作宠妃，耳根悄然变红，她莞尔一笑道：“殿下是个愿赌服输之人，就算二位的对话被人传出去，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那女子用摇扇拍拍胸脯，嘴儿念叨着，“那便好那便好，真担心会被人告一状。”
倒是吕元珍一点也不怕什么宠妃，她又不像旁人似的，有登高枝儿的心，天皇老子来了她都不怕。
她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也没说一句不妥当的话。
哪怕到大殿上，她亦会实话实说，绝不说半句违心话。
吕元珍的眼神无波无澜，淡淡道：“若太子殿下不服气，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实话实说。”
那女子深深蹙眉，“元珍妹妹！不得胡言。”
吕元珍闻言，表情虽然淡淡的，但说话的语调，拔高了几度，“天皇老子来了，我吕元珍也不再怕的。”
沈若棠：“吕小姐的胆量，我很欣赏，希望你以后凭胆量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吕元珍看着这位端丽淑婉，明艳娇美的沈承徽，笑笑道：“那就借承徽娘娘吉言了。”
*
球场上，号角响起。
十余名骑士策马入场。
按大周打马球的规则，七场五胜，每一场有十分，若遇到平局要再来一场。
崔玳瑶看着绛红色服装的孟玉瓒，眼里满是崇拜，“承徽娘娘，太子殿下果然英武不凡，风姿卓绝。”
“不愧是天家的好男儿。”沈若棠笑意盈盈地回她，脸上却浮起一丝担忧的神色。
她从青荷那儿得知，自己昏迷的那两日孟玉瓒废寝忘食，忙着照顾她，忙着去赴宴，也忙着抽空处理政务。
今早在他的茶盏里放了少许提神的香料，但愿对他能起作用。
马球场上的比赛十分激烈，双方各不退让。
马球在球场上飞速传递，一会儿在蓝队手中，一会儿又到了红队手中。
打了很久红队才得一分。
而这一分，还是嘉王孟衍之拿的。
他拿到首分，在马球场上策马跑一圈，跑到凉亭下，抬首往上看，看见沈若棠她站在前面，肆无忌惮的朝她摆手。
又喊道：“颦颦，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孟衍之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置沈若棠的名声于不顾。
沈若棠恨不得拿着团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可越这样做，越让人起疑心。
她只好暗暗咬牙，在心里骂一句，“该死的！”
幸好没有几个人知道沈若棠的小名，但知道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不言而喻。
锦绣彩棚里的人以为风流不羁的九王爷又看中了其他世家女，恨不得要在她面前领夸赞。
宇文湛策马到孟衍之的旁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恭喜嘉王，夺得首分，接下来，我宇文湛开始发力了！”
宇文湛的眼睛里写满了胜负，他策马走开之前，随孟衍之的视线也往上看。
视线刚好落在沈若棠的身上，原来她已经安然无恙了。
短短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她在大殿之上，在对小殿下微笑，落了水变成落水蝴蝶却又倔强可怜的各种模样。
像她这样的女子，在西突厥还真见不到。
有朝一日，他也想认识认识这位跟他们家王妃长得非常相似的太子侍妾。
比赛继续开始。
两队人马在球场比方才更加激烈。
沈若棠很快从无奈的情绪中抽出，现在只有太子殿下能牵动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和理智。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默默道：“孩儿，跟娘娘一起祈祷，祈祷你爹爹他平安无事，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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