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陛下。”齐鸿之在李承胤身后站定，双手将那锦缎包裹高高捧起，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回荡，“臣奉命清查旧档，寻得此物。乃当年事发后，宫人于猎场深处，清扫猎场时所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锦缎包裹上。齐鸿之直接掀开了包裹的锦缎。

烛火跳跃，映照出锦缎中心静静躺着的那件东西。

那是一枚玉佩。

玉质剔透温润，显然是上品羊脂白玉。雕工更是精湛绝伦，一条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的螭龙盘踞其上，鳞爪飞扬，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凶悍之气。

然而，美中不足，在玉佩最核心的位置，赫然布满了蛛网般细密、深入玉髓的裂痕！那裂痕狰狞扭曲，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过，破坏了整块玉佩的完美，更透出一种不祥的破碎感。

“螭龙佩？”

众人瞳孔骤然收缩，失声低呼，死死盯着那枚玉佩，眼中瞬间迸发出灼热而震惊的光芒。

这纹饰！这形制！普天之下，除了皇室宗亲，唯有镇守一方的藩王，才有资格佩戴！

李承胤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之上。当看到玉佩上那狰狞的蛛网状裂痕时，难得轻蔑得笑了起来。

“昔日泰王李承坤。”李承胤的声音低沉响起，清晰地敲打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与镇南王李少凡”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钉死在那枚螭龙佩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当年猎场密林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合谋行刺，意图谋反！”

“铁证如山！”

“如今，李少凡无诏起兵，悍然进京！”李承胤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庄严肃穆的太庙内轰然炸响，“其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狼子野心，天地可诛！”

“传朕旨意！”他猛地一甩祭服宽大的袖摆，带起一股劲风，“镇南王李少凡，勾结逆贼，谋刺在先，兴兵作乱在后！即刻起，削其王爵，夺其封地！命京都守军，并三司兵马，全力镇压！凡有附逆者，格杀勿论！取其首级者，封万户侯！”

冰冷的旨意，如同最后的审判，宣告了李少凡的末路。

布满裂痕的螭龙佩，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光泽，彻底点燃了平叛的战火。

“臣等遵旨！”殿内所有年轻重臣齐声应诺，声音铿锵，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李承胤悠悠转身，视线垂下来落在那香烟缭绕的历代先祖牌位之上，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太庙重地，先祖安寝。这等腌臜之事，莫要扰了先祖清静。”

说罢，他不再停留，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出太庙高高的门槛，迎上殿外瓢泼的冷雨。

雨水冰冷，浇在古老的城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京都高大的城墙，如沉默巨龙，在雨幕中蜿蜒。

城头之上，火把在风雨中顽强地燃烧着，橘红色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紧张而坚毅的守军面孔。冰冷的铁甲反射着火光和雨水，长矛如林，弓弩上弦。

李承胤身披玄色大氅，并未穿戴繁复的帝王冕服，只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立于城楼最高处的垛口之后。雨水顺着伞面倾泄而下，无法撼动他挺拔如山的身姿。

城墙之上，数人与他目光一起穿透茫茫雨幕，俯瞰着城外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贪狼军军阵。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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