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我的妻
萧衔月望着他被夜风掀起的衣摆,迟疑着点头,指尖却攥得更紧了。
“再往前走一里路,就是半山腰的一处缓坡。那里地势复杂,我会趁机放慢速度。你看准路边的草垛,带着地图跳下去,躲进草垛里。”
“等听不到动静了,就按地图的路线下山,穿过山下的柳溪镇,一直往南走,就能找到灵谷庵。”
他忽然回头,目光沉沉地撞进她眼底,“记住了吗?”
“那你呢?” 萧衔月看着谢遇,眼眶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抓紧车窗的边缘。
“我引开他们。” 谢遇语速极快,顿了顿又补充,像是怕她不信,“甩掉这些人,我立刻去灵谷庵找你。”
“我不走。” 萧衔月想也没想就摇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要同你一起。”
“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谢遇打断她,声音却透出一丝极力压抑的喘息,显然驾驭了一天一夜马车对他消耗极大。
微微侧过头,光线过于昏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你见过哪个英雄带着累赘打仗?我将来是要做盖世英雄的,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谢遇想用玩笑话来让她安心,可萧衔月却丝毫笑不出来。
她固执地摇头:“我不会拖累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照应。”
“嗖!嗖!”
几支淬着寒光的利箭,精准地射向车厢,其中一支更是擦着车帘的缝隙钉了进来。
“小心。”谢遇眼疾手快将她拽到身侧,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
萧衔月看到箭簇深深嵌入车壁,尾羽兀自嗡嗡颤抖。
距离她的脸颊不过数寸之遥。
那森然的杀意扑面而来,萧衔月瞬间愣住了,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萧玦要的是驯服她,断然不会用上这种招招致命的手段。
这些人,根本不打算留活口!
他们不是萧玦的人!
马车驶过一小片林间空地,稀疏的月光短暂地洒在谢遇的脸上,照出了一片从未有过的凝重。
“萧衔月。”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再无半分戏谑。
“这些人很可能是我的仇家,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你跟我在一起,只会更危险。”
萧衔月一怔,山风从帘缝灌进来,吹乱她的发丝,也吹酸了她的鼻子。
她清楚对方背负的,比她想象的要多太多。
看着他被夜风勾勒的侧脸,比起平日里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多了一份沉肃,比任何时候都更让她心安,也更让她心疼。
“听到了吗,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让我分神。”
谢遇见她仍抿着唇不肯松口,他狠下心从怀里掏出地图和一小袋碎银,塞进她手里:“拿着!我不想带累赘。”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萧衔月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哪里会不懂他的心思。
不过是想用冷言激自己走而已。
她攥紧了那袋银子,银角硌得手心生疼,红着眼眶哽咽道:“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
谢遇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眼睛,那双总是藏着倔强的眸子就这么直直望着他,所有狠话都堵在了喉咙。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轻松些:“快把眼泪擦擦,又不是生离死别。”
心里酸胀发闷,瞬间变软了下来,还是亲手拂去萧衔月的眼泪: “等我甩开他们,就立刻去灵谷庵找你。到时候你还得帮我烤鱼吃,我可记着味道呢。”
萧衔月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咬着唇,声音颤抖:“可他们有那么多人……”
谢遇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散漫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姑娘,就凭这几个杂碎,还拦不住你家谢小爷。”
他从怀里摸出那支白玉簪,在月光下晃了晃,看着萧衔月笑:“你看,有你的护身符还在,万事都能逢凶化吉。”
他笃定的语气,视若珍宝的簪子,萧衔月的心疼得像被针扎。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在灵谷庵等你,你要是敢骗我.......”
顿了顿,还是说不出狠话,只抿唇狠狠道:“我就一直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遇无奈地笑,扬鞭抽在马臀上,枣红马长嘶一声加速狂奔,“我坐马车,说不定比你先到。对了 ——”
他忽然转头,月光落进他眼里,亮得惊人,像盛着整片星空。
“到了灵谷庵,你得告诉我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代县?”
“还有…..昭昭”
那个未曾宣之于口的问题:“愿不愿意做我的妻?”
萧衔月怔住了。
疾风在耳边呼啸,卷起车轮下的尘土,与夜色混在一起。
前方是未知山路,身后是夺命追兵。
可在这狭小颠簸的车厢里,看着少年明亮坦然的笑脸,这生死一线的温存,竟像根细丝线,紧紧勒住她的心脏。
疼得尖锐,又暖得发烫。
命运似在这场逃亡里,给他们系上了斩不断的结。
“我…..”
心跳如擂鼓间,问题的答案将要脱口而出。
可没来及等萧衔月话说出口,谢遇忽然低喝: “就是那里!”
前方隐约可见一片密密的草垛。
谢遇猛地一拉缰绳,马车稍稍减速。
他几乎是用吼的:“快跳!”
萧衔月的心狠狠一揪,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死死咬住牙,抓着地图和银袋,毫不犹豫地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身体重重摔进草垛中,柔软的草叶瞬间将她掩埋,只发出轻微的响动。
身后的黑衣人显然没注意到这个变故,注意力全被加速狂奔的马车吸引,马蹄声和呼喝声渐渐远去。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萧衔月趴在草垛里,浑身都在发抖。
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她想放声流泪,却死死咬住嘴唇
——青州就在眼前, 母亲还在等她,谢遇还在等她。
她摸了摸腿上被草枝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笨拙地撕下裙摆一角缠上去,动作有些生疏。
方才跳车时散落了几个野果,她一一捡回来塞进怀里,可以留着果腹。
抬头望去,四周黑黢黢的树林像张牙舞爪的鬼魅,辨不清方向。
她想起谢遇教过的,夜间朝南,北斗星的斗柄永远指向北方。
擦了擦眼泪,攥紧怀里的牛皮纸地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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