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7章

“我们……”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这句话是否真实存在，“我们这是……到了大陈王朝？”

少年点了点头，目光已经从马车消失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在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街道上。

“是的。”他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大陈王朝。”

黑衣剑师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那一路上的刺客……”他试探性地问道。

少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都打发了。”

黑衣剑师一怔，下意识追问：“打发？”

少年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词不够准确，又补充了一句：“全都杀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在黑衣剑师的心口。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苦笑了一声。

“也是。”他说，“若不是如此，我们也走不到这里。”

雨声渐渐小了些，街道另一端传来零星的脚步声，似乎是城防军开始清理战后的混乱。

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神情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期待。

“我倒是有些期待了。”他说。

黑衣剑师一愣：“期待什么？”

少年抬头望向长陵城深处，那些在雷云下若隐若现的高墙与宫阙。

“去长安。”他笑了笑，“去过我的学习生活。”

这句话一出口，连空气都仿佛轻松了几分。

黑衣剑师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或许从一开始就和他们所认知的“殿下”不太一样。

就在此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那名身披蓑衣的老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不远处，斗笠下的目光平静而深邃。

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克制：“殿下，老奴便在此等候了。”

少年回过头：“你不一起进城？”

老仆摇了摇头：“城中因果复杂，老奴留在此地更合适。”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平日里，只需让天字丙号房陪同老奴，看护‘无疆’即可。”

听到“无疆”二字，黑衣剑师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少年点头，像是对这个安排早有预料。

“也好。”他说，“你在这里，我反倒放心些。”

老仆再次躬身，身影很快隐入雨幕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街道恢复了嘈杂。

雨丝仍旧密密地垂落，但长陵城那种原本属于清晨的迟缓与麻木，却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最先响起的，是铁与石的撞击声。

沉重而整齐。

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初像是闷雷在街巷深处滚动，随后迅速放大，层层叠叠地压了过来。雨声、雷声、风声，在这股节奏分明的金铁声前，竟显得单薄而杂乱。

几个呼吸之间，街巷尽头骤然亮起无数寒光。

战车。

不是寻常巡城的木轮军车，而是全覆铁甲的重型战车。轮毂包裹着厚重的金属箍，每一次转动，都在青石路面上留下清晰的刮痕。车轴低沉地呻吟着，仿佛承载着远超常规的重量。

一辆，两辆，十辆。

转眼之间，战车如潮水般涌入主街，彼此交错，首尾相连，在街口、巷道、桥头迅速展开，硬生生筑起了一道道钢铁之墙。

原本刚推开门的百姓们齐齐僵住。

有人手里还端着热粥，有人肩上披着蓑衣，更多的人只是探出半个身子，想看一眼雷雨中那艘骇人的铁甲巨船究竟带来了什么。可现在，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视线，被彻底封死。

战车之上，甲士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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