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8章

“它们会退一口气。”队长低声说，像是对每个人，也像是只对自己，“我们也只剩一口气。”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吴雪把刀往绑腿里一插，手指摸到那块被渡鸦博士交付的青铜碎鳞，鳞片在掌心跳了一下，像一只细小的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看清它，就能穿过去。”

他深吸一口风、雨、火药与铁屑混合的气，抬眼望向船尾那团翻腾的黑影。巨浪在那团黑影前伏低又高起，像万众俯伏又举起君王。可他分明看见在鳞片的交错里，在风暴撕开的每一道间隙中，有一条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缝，像胸腔第四与第五肋骨之间那一指宽的道路。

浓云背后爆出一道刺目的光柱，像被利刃劈开的夜幕。远处海面上，庞大的舰影一艘接一艘挤入雨雾：学院派来的十几支战斗群像断裂的星链，钢铁巨兽在风雨中咆哮而来。伴随而至的还有更为震撼的空中兵力——重型神鹰旋翼机、远程火力支援的轰击无人机群、以及挂载等离子炮的高空平台，一时间，天上地下仿佛开了两扇门：人类的工艺与龙族的古老力量，在这一刻撞了个满怀。

甲板上的喧嚣被放大成史诗级的合唱。指挥舰上红蓝信号灯闪烁，通联网像索链一样把各舰、各机、各营都捆在同一个节拍之上。海军陆战队员穿着湿重的战术服，脚步在甲板上像冬季的密鼓，机械臂与外骨骼在舷侧闪现出金属的关节声。他们不是来做礼拜的是来收割夜色里的威胁，来把被扰乱的秩序一点点逼回边界。

龙群的攻势并未因援军到达而停止。守护巨龙嘶吼一声，仿佛在宣布：有人敢把巢穴里的东西带走，就要付出代价。它们的下属更是疯狂，娜迦与龙侍兵像一片活的暗潮扑上来，试图把每一块甲板变成血色的筛网。炮火与闪电交织成网，爆炸在海面掀起的水柱像一座座临时的白色纪念碑，而巨龙的鳞片在火光下反过来闪烁着古老的青铜色调，像没有被现代武器染指过的旧世界。

“全员进入外骨骼！”队长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和炮火撕扯，但足够硬，能穿透血和雨，“按突围路线，向接应舰艇移动！”

外附骨骼像是人类新世纪意志的延伸：厚重而灵活，钢铝合金与合成纤维的拼接下，伺服电机嗡嗡作响，液压关节在负重时像有节奏的心跳。吴雪穿上那套机甲时，感觉整个人被重新铸造——肌肉的耗损被电力替代，腿部的推进器能在颠簸的甲板上稳住身体，臂部的增幅器使他原本瘦弱的手臂能举起两倍的重量。头盔内的信息流像潮水般涌来：战况、友军位置、目标优先级、以及最刺耳的那串心跳声的频谱分析。

“那是谁发出的？来源定位。”一个低沉的女声，是支援舰的战场解析官。吴雪把手搭在胸前合金箱的上沿，贴着耳麦回：“来自箱中，像心跳，频率不规则，但清晰。”他听到自己声音里有震颤，这震颤既来自外界的震荡，也来自箱内那颗物体发出的、微弱却极其真实的律动。

突围口就在甲板稍后的侧舷，那里装有两台快速转位的拦截炮和一个开口式出舱门。吴雪、李戍、阿寅三人带着磁屏蔽箱，被一队外骨骼军士掩护，像临风的树苗被铁叶围护着向外推进。海浪像狂犬般扑上来，每一次拍击都把他们压到几乎贴紧甲板；娜迦用带钩的长矛勾住舷梯，试图把他们直接拖入海中。外骨骼以电力回冲的方式反击，机械臂甩出带电网的绳索，勉强把多条钩索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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