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有执念者，天道不容
项翦从九幽之地苏醒的时候，看到江畅就在身边。
“我进入血池多久了？”
江畅说道：“不知道，几十年了吧。”
项翦眼神有些诧异，九幽之地越深层，时间流速就越慢。所以江畅说了几十年，也许外面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可是，江畅这样说，就说明在她有意识的时间段内，她已经等了几十年。
她……没有进入血池？
不知道为什么，江畅就在眼前，但项翦隐隐对这小家伙产生了一些陌生感觉。
是因为几十年的光阴，改变了一个人吗？
如果没有进入试炼，九幽之地是足够无聊的。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孤独一个人，的确不是没有可能会让心境清冷。
项翦深深看了江畅一眼：“走吧，一起出去吧。”
他当然希望江畅和他一样进入血池，强化血统，这样一来，和他一样成为最尊贵的神族。
但是江畅既然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项翦也尊重。
只是……日后重逢，怕是要兵刃相见了。
项翦不惆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无论是反目还是诀别，在选择的那一刻便定下了。
江畅都不怕面对，那么他也顺应。
他笑着伸手想要拍江畅的脑袋，却被江畅侧头闪开。
项翦的手顿在空中，江畅眼眸锐利而清冷，令他皱起了眉。
“出去之后，你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项渊，对吧？”
项翦和江畅对视着：“阿畅，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江畅冷笑道：“但你和娘亲，不是这么说的吧？”
项翦沉默片刻，没有隐瞒：“我和母后说，只要我在九幽之地夺得魔尊血脉，让大祭司承认我为新的魔尊，再加上她的劝说，项渊一定会同意禅让，结局皆大欢喜。”
“所以，你欺骗了她。”
“算是吧。可是就算失去九幽血池，项渊依然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我虽得血池炼化，但一时半会也不是他对手，于我，也是拼死一战，生死未卜。”
江畅摇头说道：“你会有后手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项翦笑了一笑：“就算加上后手，对项渊，总是有风险的。”
他看江畅的眼眸闪了闪：“但如果加上你……”
“你想多了。”江畅淡淡说道：“我对你和项渊不感兴趣。但是你不该骗娘亲，无论是项渊还是你，自相残杀她都会伤心。”
“所以我想，要是你试炼失败，死在了这里，会不会她更能接受一些？”
项翦眼眸瞳孔逐渐收缩了起来。
他看到了江畅的刀，不是徐刀，也不是青龙偃月刀。
而是，从她体内延展而出的骨刀。
……
……
灵清宗主峰，仙气缭绕，然而灵兽却全都蛰伏。
宁虞跟在柳辞镜身后，再无往日娇纵。
严格来说，柳辞镜已经死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完全恢复前世记忆的灵尊真君，当年一代天骄，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师尊。
相比还没完全恢复谪仙意识的宁虞来说，某种程度上，柳辞镜此刻甚至比她更像谪仙。
顶峰只有宗主召唤才能进入，但柳辞镜并没有得到宗主的召唤，却仿佛像是自家一样，穿过一个又一个幻境迷阵。
他不是没来过这里，但此前每一次来，都卑微如蝼蚁，全靠鹤童带路，哪里也不敢乱走动。
宁虞却一点也没有意外，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
柳辞镜走到了宗主的住宅，衣摆拂过仙草灵植，推开了大门。
一室繁华，一室孤寂。
最深处的主座上，灵清宗宗主惬意地躺在床椅上，手中黑白棋子交替，落子无悔。
柳辞镜望住了灵清宗宗主，缓缓一步步走了过去。
宗主落下最后一子，忽然笑了起来：“大局已定，我成功了……师兄。”
“多年不见，没想到留到最后的，是所有师兄弟中天资最差的你，幺姬。”
“还是有师兄的功劳。”陈幺姬感叹说道：“若不是陈师兄，大师兄和师尊他们也不会先后陨落，只有我，修为最菜，大难不死。”
宁虞心中一沉，忍不住说道：“宗主，我师尊只是魔族卧底，绝不是……”
当年灵尊真君救下的那位魔族女子其实是圣女，是最有可能成为女魔尊的魔族天骄。
一切都是灵清宗的局，为的是一举铲除魔族大患，开万世太平。
只是宁虞当年不知情，以为师尊背叛宗门，堕入魔道，心中又有一缕对师尊的异样情愫，恼恨之下，下手杀了灵尊真君。
后来灵清宗发动突袭，一举重创魔族，几乎将魔族年轻一代尽数陨灭，强者断层的魔族暂时无力再犯，也算保下了修仙界几千年来的太平。
宁虞方才知道，师尊忍辱负重，成为魔族卧底，却被自己误会杀死。
虽然之后她通过法门，勉强掩盖心魔，得道飞升，然而直到轮回重生时，才知自欺欺人。
实际上，她并不是谪仙，因为她并没有飞升。
有执念者，天道不容。
“宁虞啊宁虞，你真是蠢。”陈幺姬叹息着说：“明明是对的，却被表象蒙蔽，还要自讨苦吃。”
宁虞心中一沉，震惊看着柳辞镜：“师尊？！”
柳辞镜淡淡地说：“我是魔族卧底没有错，配合五大宗布局袭击魔族的也是我，可是有一点，你想错了。”
他侧过脸，漠然看着这位前世的弟子，缓慢地说：“我身死道消，心甘情愿。我爱上了魔族圣女。”
“在最后关头，是我用神念向她忏悔，告知了她修仙界的全部计划。虽然晚了一些，但还有一线生机。”
“若不是这样，你怎能杀死我？”
陈幺姬眼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久远很微不足道的事：“若不是这样，师尊师兄师姐们，又怎么会尽数陨落，成了两败俱伤之局？”
“今日仙魔之战，不过是当年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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