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0章 通房丫鬟(1)
巨大的落差感吞噬了她们。
曾经触手可及的名利与关注,如今恍若隔世。
习惯了被团队和助理打点一切,如今却要独自面对柴米油盐和琐碎的工作应聘。
她们的心态已经崩了,普通的工作看不上,觉得配不上自己明星的过往。
有挑战的机会又无力把握,昔日的唱跳技能在真正的专业领域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生活,就这样陷入高不成低不就的泥沼,一塌糊涂。
但比现实困境更煎熬的,是内心深处那无法平息的心理落差与反复啃噬的悔恨。
她们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下,而这个阴影的来源,是那个曾被她们集体排挤、轻视、甚至不屑一顾的顾陌。
曾经,顾陌是沉默寡言、不够合群、只知埋头苦练的异类。
她们嘲笑过她的不合时宜,轻视过她的认真执着,认为那是不懂变通、缺乏魅力。
然而,正是这个被她们看不上的同伴,却凭借着她们曾经不屑一顾的实力与坚持,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了她们无法想象的艺术高度。
如今,顾陌的名字如雷贯耳,她的成就耀眼得让她们无法直视。
她的音乐在国际舞台上回响,她的才华被顶尖大师赞誉,她的身影出现在她们只能仰望的媒体头条和盛大典礼上。
每一次听到顾陌的消息,看到她那愈发从容自信、光芒万丈的模样,都像是在反复提醒她们,曾经的她们有多可笑。
那种滋味,如同心口插着一把钝刀,缓慢地来回切割,混合着嫉妒、懊悔、不甘与深深的无力感。
……
那碗汤药端来时,阿猪正蜷在窗边的矮凳上缝补一件旧衣。
药碗是上好的青瓷,釉面光滑如玉,与端药嬷嬷那布满老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药汁乌黑浓稠,散发着一股金属般的腥气,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甜腻。
那是水银与明矾混合后特有的气味。
“猪姑娘,请用药。”嬷嬷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如铁。
阿猪的手指微微颤抖,针尖刺入指腹,一滴血珠渗出,迅速在灰布上晕开。
她默默放下针线,接过药碗,指尖触及碗壁的温热,心里却是一片寒凉。
这样的避子汤,她们每月都要喝上好几回。
少夫人信期前后,大少爷傅砚直总会雷打不动地来到她们居住的西侧小院,而后次日,这碗汤药便会准时送达。
“有劳嬷嬷。”阿猪轻声说着,将药碗凑到唇边。
药汁入口苦涩,随后是一股灼烧感,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喉咙。
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饮而尽。
嬷嬷紧盯着她的喉咙,确认她完全咽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嬷嬷脚步声远去,阿猪猛地冲到门外,扶着院角的槐树剧烈干呕。
然而那药已入胃腹,任她如何努力,也只能吐出些许酸水。
“别白费力气了。”阿牛从屋里走出,脸色苍白如纸,“吐不出来的。”
阿猪直起身,擦去眼角的泪花,看向阿牛:“你的身子……今日可好些了?”
阿牛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望向院墙上那一方狭小的天空。
已是深秋时节,槐树叶落殆尽,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伸展,如同绝望的囚徒伸向自由的手。
“我今早又咳血了。”阿牛轻声说,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不多,就几丝,混在痰里。”
阿猪的心猛地一沉。
她们五人,原本不叫这些名字。
阿猪本名秀珠,是江南水灾后被卖入傅家的孤女。
阿牛原名春兰,是庄子上交不起租的农户之女。
阿马则叫秋菊,本是傅夫人院里的三等丫鬟,因容貌平平而被选为通房。
那是两年前,傅砚直刚满十八,傅夫人便从家生奴才和外头买来的丫头中,挑选了五个容貌各异的姑娘,塞给儿子做通房。
为显清高,傅砚直将她们的名字改为阿猫、阿狗、阿牛、阿马、阿猪,以示自己视美色如无物。
这一举动,果然赢得了外界交口称赞,都说傅家大少爷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近女色,将来必成大器。
讽刺的是,这位“不近女色”的少爷,却三天两头的来找她们。
“不过是些物件儿,莫要自以为是什么身份。”傅砚直第一次召阿猪侍寝后,赤身躺在床上,冷冷地说。
阿猪记得自己当时浑身赤裸地站在床前,不知该穿衣还是该继续站着。
傅砚直却已翻身朝里,挥挥手让她退下。
她抱着衣物,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在廊下摸索着穿衣,冰凉的布料贴在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那是去年冬夜的事。
如今回想,竟恍如隔世。
“我昨晚梦见阿猫了。”阿牛突然说,打断了阿猪的回忆。
阿猪打了个寒颤:“别提她们……少夫人听见会不高兴的。”
“怕什么?”阿牛惨然一笑,“我这样子,还能更糟糕吗?”
阿猫和阿狗,是她们五人中容貌最出众的。
阿猫生得杏眼桃腮,身段婀娜。
阿狗眉目如画,肤白胜雪。
少夫人进门第二天,将她们五人叫去,给出两个选择:拿钱嫁人,或继续留下做通房丫鬟。
阿猫阿狗自恃貌美,选择了留下。
谁料话音刚落,少夫人便命人将她们拖出去发卖。
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选择拿钱走人的阿牛、阿马和阿猪,却被强行留了下来。
“看你们老实巴交,应是安分守己之人,就留下来伺候大少爷吧。”少夫人当时笑得温婉,语气却不容反驳。
她们这才明白,少夫人根本不会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美貌的阿猫阿狗是威胁,必须铲除。
而相貌平平的她们,则是少夫人彰显贤惠大度的工,同时也是暖床工具。
为的是不让傅砚直在妻子不便之时,去外头招惹来历不明的女子。
“我们连选择去死的资格都没有。”阿马从屋里走出,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她的眼下一片青黑,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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