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爹爹……别哭……
云丘山顶。
棉棉身上的金光消失了。
小家伙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拼着最后一口气，解开腰间的小乾坤袋，将里面的鬼魂放了出来。
小手捏着一张黄符，声音虚弱，颤声念了起来：“一曰生，二曰死……”
地藏魔听到这咒语，顿时惊恐的瞪大眼睛。
还魂术！
棉棉居然想用还魂术，复活那些死去的老百姓！！！！
原本她还有一线生机的！
可如果再使这最后一招还魂术，她就必死无疑了！
地藏魔双眼猩红，痛苦的捏紧拳头，愤愤的砸了身边的树干一拳。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棉棉说她注定活不过今日了。
如果她自私一点，必然能捡回一条命。
可棉棉她从来就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她年纪虽小，却有情有义，敢爱敢恨，心中有大义，有家国，有天下！
她甘愿牺牲自己，就为了尽其所能，拯救天下百姓苍生！
她是大楚的救世主，值得让大楚所有百姓铭记！
还魂术念完后，棉棉手中的黄符便化为一缕缕细线，密密麻麻的钻向四周，朝远处蔓延而去。
那些飘荡在空中，混乱无章的魂魄们，瞬间像找到主心骨一样，争前恐后的顺着细线的引导，去寻找自己的身体了。
棉棉用自己最后一滴心头血施完还魂咒。
此前她用甘露咒修复了死去百姓的尸身，再配合还魂咒，足以让那些无辜枉死的鬼魂重回人间。
若有运气差的，尸骨无存的，便只能乖乖被鬼差带走，转世投胎了。
还魂咒生效，魂魄们陆续去寻找自己的新生。
原本乌云密布的云丘山顶，豁然开朗。
雨停了。
乌云散开，阳光重见天日。
又是一个蓝天白云的好天气。
棉棉苍白的小脸沐浴着阳光，毫无生气。
小家伙虚弱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嘴角缓缓上扬。
真好。
棉棉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呢……
“咳咳！！”
棉棉呛咳一声，嘴角溢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的跌倒在地。
而厉瑾寒，也在这时候，恍然恢复神智。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沉重的梦。
梦里，一直有人在哭。
他的手里沾满了鲜血，他的臣民跪在地上求饶呐喊。
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棉棉。
他心爱的小崽子，跟他说了很多话。
可最后，小家伙却被他一剑刺穿心脏，满身是血的倒了下去。
厉瑾寒揉着胀痛的眉心，长吁一口气。
头好疼，好混乱。
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棉棉！！！！！”
耳边突然传来地藏魔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伴随着咪咪的虎啸声，突如其来将他惊醒。
厉瑾寒身子猛地一颤，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心爱的小崽子，小小的身子，像破碎的布娃娃般蜷缩在地上。
她身下的血，如盛开的曼陀罗，混杂着雨水蔓延向外，流向往死亡之路。
她的脸好白，白得像冬季的初雪。
苍白，冰冷，毫无生气。
她心口处那个血窟窿好刺眼。
好多血。
血染红了小家伙最喜欢的那套白色道袍，触目惊心。
小家伙那么爱干净，爱漂亮，要是知道自己心爱的道袍被弄脏了，肯定会哭鼻子的。
厉瑾寒缓缓放下手，神色呆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棉棉。
有破碎的记忆，在此刻汹涌袭来，刺的他脑袋一阵晕眩。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在吴清昇生日宴那天被他控制，在棉棉做法驱瘟鬼那日，彻底沦为吴清昇的棋子，受他控制，杀了很多人。
后来……后来……
后来便是今日，他被吴清昇控制去杀棉棉，小家伙边躲避他的追杀，边和他说了很多话……
小家伙一直不肯下手伤他，哪怕自己步步杀招，她也只是防守，从不进攻。
最后呢？
最后他干了什么？
他在小家伙用背对着他，去找吴清昇对峙的时候，直接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他……杀了棉棉？
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咳咳咳……”棉棉躺在地藏魔怀里，气若游丝的咳了几声。
小家伙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却还是努力抬起小手，朝厉瑾寒伸出手：“爹爹……咳咳……”
一开口，嘴里又呛出一口鲜血。
厉瑾寒猛然回神，身体如坠冰窟。
他疯了似的朝棉棉跑去，踉踉跄跄，几乎要跌倒。
“棉棉！”男人跪坐在小家伙前面，颤抖着抬起手，想将她抱到怀里。
可小家伙身上好多血……
全是血……
白色道袍，几乎都要被鲜血染红了。
地藏魔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将棉棉放到厉瑾寒怀里。
随后给东方月曦递了个眼神，拉着咪咪走开，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父女。
山顶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安静。
风轻轻的，似呢喃，似倾诉，轻轻吻过棉棉的脸。
小家伙倚靠在厉瑾寒怀里，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良久，才喘着气，握住厉瑾寒的手：“爹爹……别哭……不要……难过，也、也不要自责……”
“其实，棉棉……棉棉是故意这么做的。”
“只有这样，才能引夷老入阵……咳咳……让他放下戒备……再……杀了他……”
“别说了……棉棉……你别说话了……”厉瑾寒哭着摸了摸棉棉的头，抱起她疯了似的往山下跑。
“爹爹带你下山，带你去找御医！”
“爹爹会治好你的……”
棉棉不忍打破厉瑾寒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没有反驳。
她紧紧靠在爹爹胸口，感受着爹爹的呼吸和心跳。
真好。
至少她魂飞魄散前，最后的时间，还能和爹爹相处。
“爹爹，你知道吗？其实……咳咳……棉棉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棉棉是你的孩子。”
“我们是……血脉相融的亲人，是、是……这世间……羁绊最深的人。”
“所以……咳咳……所以，爹爹要答应棉棉，不要自责，不要难过……不要怪自己……”
说到这里，棉棉的呼吸声已经喘得不像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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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亭序：呜哇！！！怎么会这么虐啊，我写的时候不觉得，看得时候虐得我眼泪稀里哗啦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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