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4章 心思压根就没在画上

贾老板显然对柱子和秦浩峰的不自然，浑然未觉，他小心翼翼地将画盒放在桌上，双手轻抚着那古朴的红木盒盖。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他屏住呼吸，生怕粗重的气息惊扰了这些沉睡的艺术珍品。取出里面的画作时，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激动——每一次展示，都像是在分享自己的生命片段。

贾老板戴上那副雪白的丝绸手套，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庄严肃穆，准备开始向秦浩峰和柱子介绍起来。

“来，先看这一幅。”贾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他缓缓展开第一幅画轴，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新生儿的脸庞，“这是一幅清初四王之一，王鉴的精品——《仿云林雅宜山图》。”

说着，贾老板看了秦浩峰和柱子一眼，“你们俩小子知道吗？这幅画我寻觅了整整十二年，从沪上到京城，最后竟然在一个小古董店里发现了它，当时店主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呢！”

画卷徐徐展开，如同时光倒流三百年，一幅笔墨精妙、意境幽远的山水图在桌案上缓缓舒展。贾老板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自豪，眼中闪烁着收藏家特有的光芒：“你们看这用纸，这是康熙年间的上等宣纸，现在已经绝迹了！”

“再看这墨色，历经三百年依然如此纯正，这就是古人制墨的精妙之处啊！”

“二位请看，这画面最下端，是较低的湖面，以石块为堤岸。”贾老板指着画面，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你们注意到了吗？这些石块不是随意堆砌，而是按照风水学的布局排列，暗含着'石来运转'的寓意！”

“岸上点缀着柳树、松柏、阔叶林木数株，生机勃勃。这柳树的画法，你们看，每一笔都蕴含着春风的韵律，仿佛微风轻拂，柳丝摇摆！”

贾老板手指画卷，激动得几乎站了起来：“看这松树下，画着茅庐两间，幽静宜人。”

“但你们知道吗？这茅庐的门向是有讲究的，正对着湖心，这是古代文人'面水而居'的雅趣！再看这里，上湖之水沿沟壑潺潺流出。”贾老板小心翼翼用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云林居士的笔法啊，就是这么高明，虽然没画水波，却似乎可听到流水发出悦耳的叮咚之声！”

“我每次看到这里，都能听到山泉的歌唱，这是整个画面的第一主体，引人入胜啊！古人说'此画无声胜有声'，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贾老板轻微顿了顿，深情地凝视着画卷，继续指点道：“画面中部，则以波澜不兴的宽阔湖面为主体，开阔舒朗。”

“你们看这湖面的留白，不是简单的空白，而是'无画处皆成妙境'！”

“王鉴深得元代倪云林的精髓，这种留白的艺术，西方绘画到现在都学不会！中上部则是蜿蜒的重叠高山，为全图的第二主体，山势由低走高，陡峻险要，层峦叠嶂，气势不凡。这山的画法采用了'披麻皴'技法，每一笔都有千钧之力！”

“湖边长着葱郁的高大树木，绿色环绕湖岸。”贾老板的声音变得轻柔，像是在诵读诗篇，“从山脚至山顶，凡能植绿的地方都遍是绿色，显出一派勃勃生机。这绿色的调配，用的是石绿加藤黄，这个配方现在的画家都不知道了！”

“远处的山呢，则用极淡墨色勾勒成形，隐现在图画里，烘托出天高云淡，视觉开阔。”他指着画卷上方，眼神中满含深情，“这是浓烈的春天气息啊！每当我工作疲惫时，就会看看这幅画，仿佛能闻到山间花草的芳香，听到鸟儿的啁啾声！上端留出空旷的天际，题款钤印在其右，规矩得很。”

“最后，你们看这印章，是王鉴的真印，我专门请专家鉴定过，绝对真迹！”

贾老板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再说这敷色，也有独到之处！他用淡赭石敷染山石树木，使整个画面呈现一种阳光普照的效果，温暖明媚。”

“总体上来说，这是一幅描绘太湖一带阳光明媚春日景色的成功之作，绘画的主题非常突出。再看这上面，一堆收藏印，传承有序呐！”

秦浩峰的思绪，显然没在画上，脑海中却在疯狂运转着关于那个支架想法，那个木支架上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关键线索？

柱子的心跳也在加速，两人表面上装出专心致志的样子，不时点头附和，秦浩峰心中暗自庆幸陈阳平时的那些知识灌输，让他此刻能够应付自如。

“嗯，王鉴得董其昌真传，这笔意确实疏秀空灵，仿倪云林而能得其神韵，好画！”秦浩峰开口说道，内心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自然地将话题引到那个木支架上。

柱子在一旁暗自佩服秦浩峰的临场应变能力，同时脑中也在快速搜索着关于古画的零星知识，生怕被贾老板看出破绽。他的目光忍不住又瞟向了那个货架，心中猜测着上面那个看起来普通的木支架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秦浩峰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他努力保持着脸上的镇定表情，内心却在疯狂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如果那个木支架真的是涉及凶案的东西，那么贾老板在里面是什么角色？他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去鹤城入室杀人？而且连孩子都没放过......想到这里，秦浩峰心里打了个寒颤！

贾老板滔滔不绝的说着，秦浩峰和柱子心思早已完全不在这幅名画上，而是全部飞到了那个货架上的木支架那里。秦浩峰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方向，每次都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迅速强行拉回来，生怕被贾老板察觉到异样。

柱子也有同样的困扰，他感觉自己的眼球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总想要转向那个神秘的木支架。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这种反常行为会不会太明显，于是更加刻意地盯着画卷，但这种刻意反而让他感到更加不自然。

贾老板此时正给两人介绍着画上的各个收藏印章，手指在画面上轻轻划过每一个印记。

秦浩峰努力回想着陈阳曾经教过的关于古代收藏印章的知识，但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他的大脑似乎变得迟钝了许多。他只能凭借着一些模糊的印象，对贾老板的解说做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应和声：“确实，确实，传承清晰。”

柱子则更加谨慎，他基本上只是点头和发出“嗯”、“是的”这样的简单回应，生怕说多了会露馅。同时，他的余光依然忍不住往那个木支架的方向瞟去，心中的好奇心如同猫爪一般挠着他的内心。

两人此刻的内心戏都异常丰富，表面上他们在专心听取贾老板关于古画收藏印的讲解，但实际上他们的注意力早就被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支架完全吸引了。他们开始在心中编织着各种关于那个木支架的故事和可能性，每一种猜想都让他们更加兴奋和紧张。

贾老板指着的那些收藏印，他们很多根本认不全，只能含糊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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