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蝗虫灾害（下）
尽管并州通过与关东地区的战争成功地积攒下了数量惊人的粮草储备，但这些宝贵资源却无一例外全部被投入到了军事行动之中。
如果遭遇蝗灾侵袭，其所带来的冲击将远远超越单纯的军事范畴，直接波及广大民众的生活生计。
此时的并州，由于李渊大规模迁徙移民政策的实施，其境内已汇聚了多达三百万之众的军民。
如此庞大的人口规模使得原本相对宽松的并州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堪起来。
现今的并州尚处于李渊刚刚开始着手开拓建设的阶段，并不能像后世历经千年岁月精心耕耘、又引入众多高产农作物品种的山西省那般，可以轻松供养数百万乃至更多的居民在此安居乐业。
以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实例为例：明朝年间，一户仅有五口之家的平民百姓家庭，只需拥有区区十亩贫瘠田地，便能过上富足殷实的日子；但若是置身于当今这个时代，则同样规模大小的家庭至少需要分到三十亩耕地才有可能实现温饱无忧、家道小康。
两者之间存在着高达三倍的巨大差异！
正是这种悬殊比例导致了明朝时期全国总人口得以突破一亿大关，而反观大汉王朝，当国内人口增长至五六千万时，便已然触及到了当时社会生产力条件下土地资源所能承受的极限红线。
不仅如此，东汉盛行着一种独特的庄园经济模式。
这种经济体系使得许多人都依赖于庄园主生活，从而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
每个时代都具有各自鲜明的特征和规律。
因此，那些在后人眼中显得荒诞不经或难以理解的社会结构，实际上都有着它们得以存在的合理性。
具体到东汉这个特定的历史阶段，庄园经济无疑成为了容纳最多人口的最佳方式。
即便是如今的并州，绝大多数老百姓仍然依靠着李渊来维持生计。
以并州那一百多万屯兵为例，如果真要将这些屯兵分配田地，并要求他们自食其力地耕种养活自己，那么李渊根本无法提供足够数量的土地供屯兵们使用。
此外，在太原城中还有将近三十万名技艺精湛的匠人。
起初，太原本地的工匠人数不过区区二十万左右而已。
是自从李渊发动起义以来，他陆续从颍川郡、河洛地区以及河北省等地掳掠了大批工匠及其家属。
仅来自河洛地区的工匠就高达十五万人之多！
但伴随着东征大军凯旋而归，这三支军队横扫整个关东地区，为李渊带回了将近十万名技艺精湛的工匠。
此刻，晋阳城郊外已然崛起了四座崭新的县城，它们宛如四颗璀璨明珠，分别坐落于汾水两岸。
城中居民皆属匠籍，他们日夜不辍地忙碌着，全力以赴地为军队和并州制造各类生活与作战必需品。
其中，尤以盔甲、兵刃及农耕器具等物品的产量最为惊人，几乎片刻未曾停歇。
为确保各项生产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李渊特意制定了一套严格的标准，并明确规定每位匠人必须依照既定目标圆满达成生产任务。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众多心灵手巧的纺织工人们辛勤劳作。
那些从胡人那里购得的各式兽皮，以及向平民百姓征集而来的大量蚕丝，源源不断地运往各个纺织作坊，汇聚一堂，专为大军赶制军需品。
如此庞大数量的能工巧匠，对原材料的需求量自然也是极其巨大的。
特别是矿石开采一项，更是迫在眉睫。
这些矿工们同样依赖于李渊提供的资源得以生存，但由于并州军在战场上杀敌过猛，致使每场激战结束后，能够成功抓获的战俘寥寥无几。
因此，为了维持工匠们的日常生产活动，许多矿工不得不由屯兵来充当。
要知道，李渊手下可是拥有着一百多万从流民转化而来的屯兵！
由于李渊并没有足够多的土地供这些屯兵去开垦耕种，他别无选择，只好把其中一部分屯兵派往矿区工作。
好在并州地区山峦众多，这里从来不缺少各种矿石资源。
于是乎，每天都会有大约十三万名屯兵穿梭于山间，辛勤地开采着各类矿物。
当然啦，这支庞大的队伍同样需要李渊来供养他们的生活开销。
如此一来，李渊所面临的粮食供应压力可谓是极其巨大。
事实上，这些屯兵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粮食，仅仅能够满足屯兵群体自身的需求而已。
若想将其供给到李渊统率的大军手中，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罢了。
正因为如此，去年的时候李渊才迫不得已下令让自己的军队前往关东一带就地取粮呢。
时至今日，并州所产出的物资绝大多数都仅能勉强维持当地百姓和军队的温饱问题。
正因如此，当得知有可能会爆发大规模蝗灾时，李渊才会变得如此焦躁不安、心急如焚。
毕竟，一旦今年的农作物产量减少哪怕只有百分之一，那么在李渊管辖之下恐怕就要涌现出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了。
在这个动荡不安、战乱频繁且人口持续增长的时代里，人们面临着严峻的生存挑战。
口粮极度匮乏。
仅仅三天时间，如果断绝食物供给，恐惧和绝望便会如瘟疫般迅速传播开来。
李渊深知这一情况的严重性，因此决定派遣屯兵攻打幽州。
其目的并非单纯地扩张领土或征服敌人，更多的是出于对粮食短缺问题的担忧以及减少过剩人口的考虑。
他所抢夺自关东地区的粮食资源有限，必须确保这些宝贵的物资能够满足大军的需求。
对于李渊来说，军队无疑是他最为重要的根基所在，只有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才能保证自身地位与权力的稳固。
这种做法太过冷酷无情。
但无论如何，这便是残酷的现实写照。
倘若并州不幸遭遇饥荒，那么李渊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首先保障军队的粮草供应，至于那些百姓，则只能被弃之不顾。
正因如此，李渊时常暗自叹息，感慨自己正逐渐踏上一条类似于满清当年的道路。
当初满清刚刚兴起之际，同样被困于辽东这片贫瘠荒凉的苦寒之地。
为了集中精力养育精锐部队，努尔哈赤在辽东颁布了惨无人道的“杀穷令”，残忍地处死那些无法提供足够粮食的穷苦民众，以此缓解后金政权的粮食压力。
而今时今日，尽管李渊并未采取如此极端手段公然杀戮平民，但实际上却已变相将他们推向生死未卜的战场，任其自然淘汰。
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侥幸存活下来？
恐怕唯有上天知晓答案了。
李渊其实并非没有想过再出关一趟，去抢夺一下大汉的资源财富。
但现今大汉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尤其是关东地区更是惨不忍睹。
数以百万计的难民四处漂泊流浪，土地几乎已经荒芜殆尽、颗粒无收。
现在大汉能够产出粮食的区域已然所剩无几，仅仅只有益州、荆州、扬州和半个豫州还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而这些地方与李渊所在之处相隔甚远，如果大军长途跋涉前往，光是路途就得耗费整整半年之久！
这么漫长的行程下来，恐怕军队还没抵达目的地，士兵们就已经饿得半死不活甚至丧命途中了。
因此，通过抢劫来获取物资这条道路显然也行不通。
目前摆在李渊面前唯一可行之策便是默默祈祷这场可怕的蝗灾仅限于河东这一个郡内爆发，不要再继续蔓延扩散开来；除此之外，似乎已别无良策可言。
倘若事态发展果真超出控制范围，导致蝗灾愈发严重且无法遏制住其势头时，那么李渊或许也不得不选择“以战养战”这种无奈之举了。
这样做并不是李渊内心真正期望看到的结果，但如果形势真的恶化至此地步，那他也就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走到底了。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无论是李渊本人还是整个并州地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却是波涛汹涌暗藏玄机，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难以收场。
李渊之所以会重新恢复王号并建立相应制度体系，说到底也是希望借此稳住手下军民之心，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期待。
毕竟，酿成今日这般困局，李渊自己多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中平四年上半年的时候，并州地区的总人口数大概也就只有区区二百三十万人而已。
但仅仅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也就是到了中平五年六月份之际，整个并州区域内的人口数量出现了惊人的增长！
短短一年间，并州的人口猛地飙升至三百多万，净增人数多达上百万有余，如果再算上太行山以东的常山郡。
该郡县的人口更是高达八十万之众！
这个数字可比原来的常山郡人口多出足足二十万！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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