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卢植与何苗（下）

在这种不断积累的情况下，各县都只能自顾自地保护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反击。

何苗越看这些战报，心中就越发地感到惊恐。

他以前对于并州军的残暴只是从同僚那里听来的一些传闻，这些传闻把并州军描述得像恶魔一样可怕。

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何苗其实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并州军喜欢残杀世家豪强，抢夺他们的钱粮和妻女，简直是无恶不作。

但是，对于并州军的实际战斗力究竟如何，何苗却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切的了解。

有人说并州军不堪一击，很容易被击败；也有人说并州军的士兵都非常勇猛凶悍，战斗力很强。

总之，各种说法都有，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在这个信息传递十分落后的时代，即使何苗身为外戚，能够接触到一些内部消息，但他所听到的也都是些模糊不清、真假难辨的传闻。

而大汉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宣扬自己的败绩？

所以大家对此都是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所以当他亲眼目睹这些确凿无疑的战报和战线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并州军的可怕之处。

这些战报中，不仅详细记录了双方的交战情况，还有大量关于各地名流望族、世家豪强被并州军屠戮的消息。

就拿巨鹿耿氏来说吧，即使是远在洛阳的何苗，也对耿氏的名声有所耳闻。

甚至在洛阳城中，还有一些耿氏子弟在朝廷为官！

可谁能想到，如此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世家，竟然会被并州军这样肆意践踏，族中子弟竟然有将近一半都惨遭毒手。

这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无疑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元气大伤啊！

世家尚且如此，那些家境更为普通的豪强们，情况就更加凄惨了。

运气好的，还能勉强躲进城里，保住一条小命；可运气不好的，就只能被并州军在自家的庄园里逮个正着，全家老小都难逃一死。

那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

这些并州军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他们眼中只有钱粮，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这一路下来，他们在各地都留下了无数的恶行，给当地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何苗凝视着河北的局势，心情愈发沉重，每一处细节都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就在他沉浸在这片惨状之中时，其中的一条消息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并州不是正在遭受灾难吗？那李渊为何还要往并州运送流民呢？”

何苗指着其中一份战报，满脸狐疑地问道。

卢植闻言，也看了一眼那份战报，然后缓缓解释道：“并州虽然受灾，但河北并非没有粮食。你觉得河北和中原大地，数千里的肥沃土地，难道还解决不了这区区几十万流民的温饱问题吗？”

何苗被卢植的反问弄得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

何苗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李渊的贪婪。

看着何苗阴沉的脸色，卢植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他的思绪早已被李渊的举动所牵引。

以他对并州以及河东地区的了解，除了河东郡之外，其他地方虽然地域辽阔，甚至有一郡之地堪比中原河北的两郡之大，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这些地方大多都是条件恶劣、气候寒冷的苦寒之地。

特别是在如今天气愈发寒冷的情况下，生存环境变得更为艰难。

并州地区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根本无法养活过多的人口。

即使李渊成功收复了整个并州的九个郡，这些地方最多也只能勉强养活一百五十万人左右。

而且，这其中一大半的人口主要依赖于上党、太原和雁门这三个郡来维持生计。

其余的六个郡简直可以说是不毛之地，例如云中郡和五原郡，那里的雨水非常稀少，仅仅依靠种地来养活十万人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更不用说承载更多的百姓了。

此外，这些地区还时刻面临着胡人的威胁，边防压力巨大。

这就是为什么大汉会逐渐失去对云中、五原等地的掌控的根本原因。

如果这些地方能够适合耕种，大汉早就会将其占据，而不会被胡人逐渐侵蚀。

即使是河套地区，虽然水草丰美，但实际上也并不适合大规模的耕种，无法承载太多的人口。

即使到了后世，这里也是采取耕牧并举的方式，一边放牧，一边进行少量的耕种。

河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常适合养马的地方，其广袤的草原和适宜的气候条件为马匹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环境，因此这里也成为了著名的养马之地。

如今河东遭遇了一场严重的黄河决堤事件，这使得河东地区的人口流离失所，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尽管如此，卢植通过各种渠道和信息来源，还是能够大致估算出李渊所统治的地区大约还有两百万人。

这个数据是由并州一些心向汉室的人秘密传递给他的。

李渊在他的境内内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普查，这一举措使得州牧府内管理户籍的官员们都清楚地知道了人口数量。

由于这个数据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人有心去打听，就很容易收集到相关信息。

在受灾之前，卢植就已经了解到并州的人口接近两百三十万。

现在河东遭受了如此严重的灾害，他根据这个时代对于赈灾情况的了解，可以推测出并州的人口应该还有两百余万。

当然，这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毕竟在大汉时期，洪灾并不是罕见的事情，而且每次洪灾过后往往会伴随着瘟疫的爆发，导致大量人员死亡，死者多达三四十万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因此，根据卢植的保守估计，河东地区死亡的百姓数量大约只有一二十万。

这一数字的得出，还是建立在他对李渊执政手段的信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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