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真定县（中）
有些有关系的府兵却能借着出营巡视的借口，出去找些女子寻欢作乐，而像这些大头兵，却只能被困在营地里，哪儿都不能去。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他们的精神压力愈发巨大。
要不是左将军承诺破城之后可以洗城十日，这些府兵恐怕早就忍耐不住，闹起来了。
毕竟，府兵自出道以来，不是在杀戮，就是在前往杀戮的道路上。
每一个府兵，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于死亡，早已司空见惯。
或者说，府兵早就将自己的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根本无惧生死。
只是，由于钟明不敢让府兵的死伤过高，一直不让府兵正面厮杀，而是让那些随军民夫去消耗真定县，这让这些府兵感到十分憋屈和无奈。
真定县作为常山郡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抵御黑山贼的第一道防线，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两年前，卢植在真定城中留下了大量的军械物资，这些资源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耗尽的。
若不是投石车直接在城墙上砸出了一个缺口，这场艰苦的攻城战恐怕不知要持续到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正因如此，一部分府兵对于钟明的处置方式颇为不满。
他们认为钟明过于软弱，行事犹豫不决，导致攻城战拖延至今。
这种看法使得一些人对钟明产生了极大的意见，甚至有些军将还暗地里向上级大将军告状。
不过，大将军并没有直接干预此事，只是命令他们服从钟明的指挥。
这一决定暂时平息了那些骄兵悍将的不满情绪，使他们勉强按捺住性子，没有公然在钟明面前闹事。
否则，以这些府兵的脾气，恐怕早就当面顶撞钟明了。
好在经过两个多月的煎熬，终于迎来了转机。
“杀！”
“杀！”
“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大批全副武装的府兵如潮水般从大营中涌出。
他们头戴钢盔，身披重甲，步伐整齐，气势磅礴。
那黑漆漆的战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显得无比肃穆庄重。
长枪林立，寒光闪闪；长戟交错，气势磅礴；刀盾相接，坚如磐石；弓箭手们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弓弩手们则紧握着强弩，严阵以待。
各个队伍的府兵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从大营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他们的步伐整齐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能引起地面的震动。
当他们的目光投向真定县时，所有府兵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变得猩红，那是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杀意和暴虐的释放。
这些府兵仿佛化身为一群饥饿的野兽，对真定县城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他们的怒吼声如同雷霆万钧，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那声音中蕴含的杀意和暴虐，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要将这座真定县城彻底摧毁，将城内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大军的喊杀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声震四野，响彻天地。
即便是隆隆的战鼓也无法掩盖这震天的怒吼，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
真定县城头还在苦苦抵抗的汉军，在听到这如同来自地狱的喊杀声后，顿时被吓得面色发白。
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有些握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所有的汉军都心知肚明，真定县已经守不住了。
城墙的倒塌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原本就因为坚持了两个多月而疲惫不堪的真定守军，他们的精神早已到达极限。
随着城墙的轰然倒塌，这些守军心中憋着的那最后一口气，也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泄了出去。
他们的斗志在这一刻完全丧失，再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和意志。
第一波如汹涌潮水般冲上来的并非府兵，而是那些被钟明强行裹挟而来的随军民夫。
这些随军民夫在经历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惨烈血战之后，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他们身后的那些府兵。
甚至，他们身上那股血腥与勇猛之气，比那些在一旁观战了两个多月的府兵还要更加强悍。
从这些民夫的眼睛里，人们根本无法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理智存在。
他们的眼眸中只有疯狂和暴虐，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所控制。
有些民夫的身上还插着羽箭，但他们对自身的伤势全然不顾，只是一味地拼命向前冲锋。
那股奋不顾身、视死如归的架势，令守军们根本无法抵挡。
原本，城墙还能够成为抵御这些随军民夫的一道坚固防线。
如今城墙已然倒塌，那些攀爬上来的民夫就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鬼一般，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杀意，凶猛地扑向守军。
他们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丝毫畏惧，有的只是狰狞扭曲的面容以及那疯狂到极致的神色。
钟明在这两个月里，指挥着那些几乎毫无防护措施的民夫去攻打城池，这导致民夫的伤亡极其惨重。
每次攻城，都会有超过一千名民夫失去生命。
如此持续两个月之久，死伤的民夫数量竟然多达四五万！
钟明从常山郡强行征调而来的青壮年，如今已经死去了三分之二。
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也早已不再是普通的平民，他们经历了血腥的战争洗礼，人性逐渐被磨灭，彻底蜕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人形兵器。
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杀戮的机器。
这就如同四年前，李渊训练辅兵时的情景一样。
钟明正是效仿了当初李渊的做法，用府兵在后方压阵，逼迫这些民夫去冲锋陷阵、杀敌立功。
只有那些成功活下来的人，才会被钟明所接纳。
这种极其残酷的训练方式，几乎将常山郡剩下的青壮年都锤炼成了一名名合格的战士，使他们适应了这个乱世的残酷与血腥。
在这些跟随钟明出征的民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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