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鱼目混珠

栾红叶并未去东大街。

她觉得今日蒋家应当会有许多动作，这里距离蒋家更近，能够更快知晓蒋家的动向。

吃早饭的时候，栾红叶告知了周氏和怀章怀柔蒋家出的事，让他们今日不要出门，街上定会很乱。

等到巳时，费严清一脸凝重地回来汇报。

“蒋家着火的地方是西南角小佛堂，此前蒋夫人居住在此。听说大火烧死了许多人，都是因为救火，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因为附近有人家说，惨叫声是大火快灭了之后才响起的，随后蒋家后门便出来了几辆马车往城外走，我派人跟着去，发现马车里是三十几具尸体，打算拉到城外义庄焚烧。不过我已经偷偷让人把尸体换了下来，检查之后发现并不是死于烧伤，而是死于刀伤，这些人全都是蒋家的仆人。”

栾红叶听得忍不住胆寒：“蒋家杀人灭口！”

费严清点头：“现在蒋家传出消息，大火是下人疏忽引起，火烟把人熏晕了，因此有几十人不幸丧命，但蒋家定不会亏待了这些人的家人，每人每家都补偿了百两银子，现在外面都在说蒋家仁善。”

栾红叶冷哼：“是啊，真仁善！蒋家可有传出蒋夫人和蒋宁柔的消息？”

“没有任何关于蒋夫人和蒋宁柔的消息，蒋家对外宣称，因为起火的地方是下人们居住所在，在府中角落，并未引起大范围起火，丝毫不影响大小姐明日的婚事。”

“蒋宁柔现在都已经离开京城百里地了，她还怎么继续明日的婚事？”

费严清猜想：“蒋家莫不是想鱼目混珠，以假乱真？”

蒋家至今没有传出蒋夫人身亡的消息，也没有传出蒋宁柔逃离的消息，所以蒋家是要隐瞒蒋夫人之死，然后再找个替身代替蒋宁柔出嫁？

只要明日有个人当新娘，是不是蒋宁柔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沈家愿意吗？

“蒋岐宵呢？”

“蒋岐宵卯时末便带人出府前去国公府，至今仍旧在国公府没有离开。”

栾红叶眉头紧皱，不知道蒋岐宵会与沈国公商量出个什么计策。

这个时候她想着若是殷怀策在就好了，他定然有主意。

“怀策没有回来，我对这些事的判断没有他准确，你只让人盯着蒋家和国公府，从现在起，这两家派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尽可能盯着。另外若是他们派人往城外去，要立即把人抓住，严密看守。”

费严清一愣：“东家，要抓蒋家和国公府的人？”

监视蒋家和国公府的动向，与抓蒋家和国公府的人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蒋家和国公府的动静，哪怕蒋家和国公府查到跟他们有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开始抓人，那便是打算从暗转明，即便他们一时不被察觉，但终究会露出踪迹！

到那时，便是宣战，便是不死不休！

若是此时殷怀策发出这样的命令，费严清一定不会再多问一句。

但发出这样命令的是栾红叶，费严清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不过问出之后他就立即垂下头，抱拳请罪，“属下知错，属下立即就按照东家说的去做。”

栾红叶一笑：“费统领，我不怪你，我做出这个决定也很忐忑，但我有种感觉，蒋岐宵已经疯了，现在若是不阻止他发疯，之后所有人都会被他拖下水，去抓住蒋家和国公府派出城的人，为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也是为整个京城的百姓！”

栾红叶这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费严清当即变了脸色！

“蒋岐宵他要谋反？”

“不知道，以防万一。你也要派人盯着附近驻军的动向，若是有任何一方有异动，你就立即传消息给该传消息的人，我相信殷怀策离京之前一定也交代过你。”

费严清心中“扑通扑通”直跳。

大人确实是交代过，每次大人离京前，都会给他一个紧急联络的信物，但说实话对方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可若是事情真的像东家猜测的这般，那他势必要联系此人。

他看着眼前神态自若的东家，她说起这些事仿佛跟说起红叶美食铺今日上新了什么美食一样轻松，暗道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东家一个女人镇定，随后长舒一口气，冲栾红叶恭敬行了一礼，然后便离去安排诸多事宜。

等费严清离去之后，栾红叶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静静思考。

如果面对这样的情况，殷怀策会怎么做呢？

想来想去，栾红叶觉得若是殷怀策在，怕是可能直接骑着马冲到蒋岐宵面前，一刀砍下他的脑袋，擒贼先擒王，到时候什么都解决了！

但她肯定不能这样，而且她也不知道除了殷怀策还有谁能这样，所以这个思路放弃。

那不妨换个角度，倘若此时她是蒋岐宵，她会做什么？

首先，明天的婚事绝对不能出问题！

——嗯，那就想办法破坏明天的婚事。

蒋岐宵隐瞒了蒋夫人的死，等到明天蒋夫人即便是不露面，蒋岐宵也一定会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但蒋夫人这边好找理由，蒋宁柔这边却不好找，再找理由，众人一看新娘子不是蒋家大小姐，那不什么都全完了吗？

而且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应当是沈新泉。

现在就看蒋家和沈家怎么联合瞒着沈新泉，让沈新泉明天乖乖成婚。

不过殷怀策之前说过，皇上是不会愿意看到蒋家和沈家成功联姻的，说不定明天会有皇上派的人前来捣乱，到时候她再安排人浑水摸鱼，把场面搅的越乱越好。

其次呢？

若蒋沈两家联姻被毁，蒋岐宵一定会大怒，他会做些什么？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谋反，毕竟若是皇上知道他与蒋贵妃之间的事，蒋家得株连九族！

所以蒋岐宵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得先解决了皇上！

只要皇上先他一步出事，那皇位必定落在大皇子头上，到时候蒋贵妃联合蒋岐宵辅佐小皇帝处理朝政，天下不尽在他们兄妹二人手中？

——所以要保护皇上，皇上万不能出事！

而明日二十六，是思宜进宫请平安脉的日子！

栾红叶突然心中一跳。

时隔许多年，她忽然再次想起“命运”这个词！

这一次，她还能把握住“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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