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相认

俞建平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一丝神。

他反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手指用力到泛白，眼睛通红：“他们……我爸我妈……真的……真的还……活着？在……在疗养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活着！都活着！”俞宛儿见父亲这样，也跟着动容，“爸，奶奶和爷爷刚才认出我们的时候，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拉着我们的手一刻都不肯放！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您！”

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俞建平全身，冲击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几十年来的思念、担忧、绝望和此刻汹涌澎湃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这个一贯沉稳的男人也控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冯秀芬也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抱着丈夫的胳膊，又是哭又是笑：“太好了……老天爷……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啊！爸和妈还活着……还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俞建平才勉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疗养院……在哪？快！快带我去！现在就去！”

他几乎是踉跄着就要往门外冲，一刻也等不了了。

“爸，您别急，车就在外面！”俞宛儿连忙道，“我们就是回来接您和妈的！”

“好！好！走！这就走！”

俞建平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什么都顾不上了。

冯秀芬也赶紧抓起外套：“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家人甚至来不及收拾什么，匆匆锁上门，坐进了吉普车。

吉普车一路疾驰。

俞建平双手紧紧攥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这样就能让车更快一些。

冯秀芬轻轻握住他的手，给予无声支持。

俞宛儿和俞政宁则保持着沉默。

他们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

车子终于稳稳停在疗养院楼下。

几乎在车停稳的瞬间，俞建平就猛地推开车门，踉跄着冲了下去。

看守的门卫吓一大跳，正准备喝止，目光看到俞宛儿，全都默契的站回岗位。

俞建平甚至顾不上等家人，朝着俞宛儿他们之前说的病房方向快步奔去。

冯秀芬和兄妹俩赶紧跟上。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不小的声响。

正望眼欲穿的余谋进和杨彩霞同时转头。

当他们看清门口那个眼眶通红、面容与俞政宁极为相似的中年男人时，瞬间僵住。

杨彩霞手中的水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水渍漫开，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俞建平，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想喊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

余谋进猛地站起，扶住窗台，眼睛瞬间湿润。

俞建平也僵在了门口，仿佛被钉在了那里。

他看着两位老人，心脏狂跳。

“……爸……妈……？”

他试探地吐出这两个称呼，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这一声呼唤，瞬间击碎了所有的隔阂与不确定。

“我的儿啊！”

杨彩霞哭喊出声，踉跄着扑过去。

俞建平大步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几乎跪倒。

他把脸埋在母亲肩头，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思念化作痛哭。

“妈……妈……我……我是建平啊……”他语无伦次，只会重复这一句。

余谋进也老泪纵横地扑过来，颤抖的手用力拍着儿子的背，一遍遍地喊着：“建平！是我的建平！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三人哭作一团。

冯秀芬和俞宛儿、俞政宁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动容。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杨彩霞紧紧拉着儿子的手，仿佛怕他再次消失。

泪眼婆娑地端详着他的脸，手指颤抖地抚摸过他眼角的皱纹：“像……真像……眉毛像政宁，嘴巴像你爸……我的儿，你受苦了……当年……当年要不是被那群天杀的追得没办法，你还在发着高烧……妈怎么舍得把你托付给别人啊……”

提及当年的惨痛抉择，老人泣不成声。

俞建平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苦……妈，我不苦……能找到你们，什么都值了……”

他没提养父母不好，不想让父母更伤心。

杨彩霞却像是能感受到儿子沉默下的委屈，哭得更厉害了：“我可怜的孩子……是爸妈没用，没护住你……”

余谋进也紧紧握着儿子的另一只手，声音沙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们一家，总算团圆了……”

又说了会儿话，心情渐渐被喜悦填满。

杨彩霞忽然想起什么，擦擦泪，看向门口的宛儿和政宁，问儿子，“建平，秀芬，刚才宛儿喊政宁‘三哥’……你们……你们不止这一个孩子？快跟妈说说，我还有几个孙子孙女？他们都在哪儿？都好着呢吗？”

这个问题，让刚刚平复一些的俞建平脸上露出温暖笑容。

政宁神色也更柔和了。

俞建平握紧母亲的手，语气骄傲：“妈，爸，你们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老大叫政丰，老二叫政宇，政宁是老三。宛儿是最小的妹妹，是我们的宝贝。”

“那政丰和政宇呢？”

冯秀芬也笑着走过来，“爸，妈，政丰和政宇在老家都好着呢。虽说俩孩子丢在乡下这么久，我们心里也惦记，好在一直通着电话，情况都清楚。”

俞建平笑着点头，接过话仔细跟父母汇报：“是啊，爹，娘。我们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到村里。俩小子都争气，没让我们操心。”

他先说起老大：“政丰那孩子，脑瓜灵光。先前是帮人打理挂面作坊，后来不知怎么琢磨的，跟人合伙弄起了方便面厂！”

“方便面？”

“对，就是那种用开水一泡就能吃的面。听说规模还不小，机器轰隆隆转，忙得脚不沾地。我们前阵子打电话说要来鹿城，他答应了，可厂子里这一摊子事，订单压着，机器不能停，一时半会儿真走不开，正紧着安排呢，说是一理顺就马上买票过来看爷爷奶奶！”

听到大孙子这么有本事，居然办起了听起来就很新潮的方便面厂，余谋进和杨彩霞都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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