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 章 完结
已化作一片死寂的星空之中。
一头白发的林川，此刻正盘坐在一颗被大战余波硬生生劈成两半的星辰碎块上，静静调息着。
那场生死搏杀，最终还是他的杀力更胜一筹。可他没有赢，准确来说，是他差点就赢了。
在幽寰不计代价欲要杀他的情况下，这片困住他的星空本已差一点被破开。
然而就在他心中刚涌起希望之际，幽寰竟选择燃烧帝魂、强行祭道，使得这片困住他的星域不仅没能破开，甚至比此前禁锢得更强。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花费数万年光阴，磨灭她的大道，要么，抵达帝境之上的境界。
“呼。”
林川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的他，体内伤势总算被尽数压下。
“但愿时间来得及……”
他缓缓起身，一边在这片已成废墟的星空里缓步行走，一边凝神思索破局之法。
仙帝之上？如今世界树仍在他手中，尚未枯死，可他不敢，也不愿将其纳入体内。毕竟，靠外力登临的境界，终究会受限于外物，天命如此，这世界树……或许亦是如此。
但花时间慢慢磨灭幽寰的大道这个办法，他肯定是不会选的。
林川一边感悟着自身大道，一边走走停停，渐渐的，他感受到了一种“尽头”。
阴阳大道，他已臻至绝顶，生杀予夺，平衡轮转，皆在一念之间。
但，也仅止于此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何时，他已立于一块星辰碎片之上，凝视着碎片下方绝对的空无与死寂。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骤然在他心中炸开：
“阴阳虽强，仍是‘有’之范畴。执掌万有之平衡，终非终极。”
“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那衍化出‘有’的‘无’，又是什么？”
“那在太初、太极乃至混沌之前的状态，是何等模样？”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他感受到了阴阳大道本身的极限，也看到了前路，一条湮灭旧我、踏入完全未知领域的绝险之路。
“轰隆！！！”
并非雷声，而是林川体内的阴阳帝印在他这极致的思想蜕变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竟要主动否定自身帝道的根基！
这是无比凶险的一步，无异于自毁道基，一旦失败，便是彻底消散于虚无。
但林川的眼神无比坚定。他感受到了前方那更为浩瀚，更为本源的境界在召唤。
“散。”
他轻吐一字，带着决绝的意志，主动冲击那枚完美的阴阳帝印！
“咔嚓！”
帝印之上，浮现出第一道裂纹。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林川的帝魂与帝躯，那是大道根基崩毁的反噬。
外释的帝威瞬间变得混乱暴走，将他周身的虚空搅得一片混沌。
那完美平衡的黑白二气开始失控地燃烧、对撞、湮灭。
这不是晋升仙帝时的极致对抗以求新生，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目的明确的自我泯灭。
他不仅要散去力量，更要散去“阴阳”这个概念本身在他存在中的一切痕迹！
过程远比成就仙帝时更为凶险与痛苦，那是将自身存在的根基彻底挖出并焚毁。
他的仙帝之躯变得虚幻，帝魂急速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就在一切即将归于彻底的虚无，连“林川”这个概念都快要消失时。
一种极致的静降临了。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所有波动、所有变化、所有可能性本身的沉寂。
一种无法形容的空充斥了一切。非黑非白，非虚非实，无光无暗，无过去未来。
这不是法则的源头，它先于法则而存在。
这甚至不是“无”，因为“无”依然是相对于“有”的一个概念。
此乃太易，宇宙万物诞生前的最原始状态，连“气”都尚未显现的绝对阶段。
在那绝对的“静”中，一点“认知”悄然浮现。
它不是神魂，不是意识，而是最本源的“觉”。
这一点“觉”，便是经历了彻底归湮后，于太易之中重新诞生的——林川。
或者说，是太易之主。
……
青鸾大陆，苍生圣地。
众女用过晚饭，商定好明日一同前往仙界的事宜，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徐寒衣房间内，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徐寒衣斜倚在软榻之上，目光落在跳动的烛芯上，似在思索明日前往仙界的事宜，眉宇间凝着一丝浅淡的忧思，又藏着几分对重逢的期许。
“簌簌！”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夜风穿窗而过，烛火猛地一跳，随即彻底熄灭，房间瞬间坠入暗寂。
徐寒衣也懒得理会，只是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林川的音容面貌，过往的点滴似在眼前流转。
“川儿……”
她嘴角微扬，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徒儿在呢。”
一道熟悉得刻入骨髓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徐寒衣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猛地睁开双眼，急切地朝身侧望去。
然而，身侧空空如也，方才那声回应，仿佛只是她思念过深生出的幻听。
“我这是思念成疾了吗？看来明天得找璃月看看了……”
徐寒衣无奈地苦笑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衣衣，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与她离得极近，徐寒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听到这声低语，她浑身一僵，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眼含泪光，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副朝思夜想的面容。
“逆徒……”
徐寒衣声音发颤，原本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却只凝作一句轻唤：“回来就好。”
“乖。”
林川抬手，轻轻捏了捏徐寒衣的脸。
徐寒衣眼含泪光，直勾勾望着林川，像是在出神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只是单纯地望着他发呆。
许久。
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骤然爆发，徐寒衣猛地将林川揽入怀中，脑袋紧紧贴了过去，久久不愿与他分离。
又是许久。
徐寒衣这才将林川稍稍松开些，脸色泛起一抹微红，下意识避开了林川那目光灼灼的注视。
“师父……”林川嘴角微扬，轻声唤道。
“川……川儿且慢，为师问你，你回来第一个见的是谁？”徐寒衣美目微眯。
“当然是师父了。”
林川没说谎，他刚回来时，众人唯有璃月和徐寒衣没休息，而璃月那时正在忙着炼丹，他便顺其自然，来到了徐寒衣这里。
“算川儿懂事。”
徐寒衣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眼帘轻垂，声音细若蚊蚋：“为师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林川一瞬不瞬地望着徐寒衣，眼中满是期待。
徐寒衣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起身，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件紫色织物。
“当初……买……买的，醉星纱，川儿可喜欢？”
徐寒衣低垂着头，声音轻轻的，却没得到半分回应。
她鼓起勇气抬起脑袋，才发觉是自己多问了，此刻，林川的目光早已被这件织物牢牢吸引。
“我怎么不知道师父手上还有这件……衣物？”
林川将目光从织物上移开，重新落在徐寒衣身上。
“谁让你这逆徒……当初惹为师生气，为师哪有机会穿给你看。” 徐寒衣说着，轻轻白了林川一眼。
“嘿嘿，这新装，师父穿上一定特别好看。”林川笑着说道。
“嗯……”
徐寒衣重新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这……这种衣物，为师也是第一次见，川……川儿帮为师穿吧？”
“要不还是下次吧？”林川轻声提议道。
“好……嗯？”
徐寒衣满脸诧异地抬起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川儿可是不喜欢这个款式？”
“那倒没有，只是……”
林川摇了摇头，正要往下解释，却见徐寒衣一把将那新装塞进了他手中。
“喜欢看，为师就让川儿看个够。”
“师父确定？”
“为师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
满心满眼都落在林川身上的徐寒衣，全然没察觉，此刻已有一道身影来到了自己的门前。
“徐寒衣，快试试我新炼制的……”
毫不知情的璃月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推门而入，可话音未落，便瞬间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徐寒衣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脑袋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陷入了宕机。
“璃姐姐。”
林川率先打破屋内的沉默，脸上带着笑意，轻声唤道。
徐寒衣猛地一把推开林川，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缩进了被窝里，只恨不得将自己完全藏起来。
璃月强压下鼻尖的酸涩，将目光从林川身上移开，随即摩拳擦掌地朝床边走去
“徐寒衣，当初咱们说好的誓言呢？！”
……
翌日，大雪纷飞。
殿内，众女将林川团团围在中间，一场审讯已然开场。
青姝最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试探，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头疑惑：“秦郎为何这么久才归来？快说，是不是在仙界有人了？”
“冤枉啊。”
林川立刻喊冤，随即摊开手掌，解释道：“一条红丝代表一朵桃花，你们看。”
“公子……”
夜潇潇神色复杂地望着林川，苦恼道：“你手上……好像有11条红丝。”
“嗯？”
林川微微一怔，随即低头将目光落在掌心。
往日算人不算己，这还是他头回细看自己的气运。
只见九条粗壮的红丝旁，还缀着一根极淡的红丝，更有一根比这淡红丝颜色更浅、细得几乎要隐去的红丝。
“颜色这么淡，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林川轻咳一声，指尖微微一拨，那两根浅淡的红丝便应声而断，消散无踪。
“废话少说，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川还不速速招来！”
江婉莹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满是不容回避的催促。
“这就说来话长了……”
林川清了清嗓子，话还没往下接，突然打了个哆嗦，紧接着话锋一转：
“这天好冷啊，你们谁帮我暖暖手？”
（全书完）
……
作者的话：
写到这里，这本书已经到结局了，之后也无非是醉生梦死的日常生活了。
坑的话，想起来的差不多都填了，应该也没有那些影响剧情的了。
第一次写小说，将近一百四十万字的字数，写了将近一年 还是挺不容易的，不过好在顺利完结，一路走来，感谢有你们陪伴。
新书暂时还没想好，打算先修整一段时间，暂时就不开了，所以也没有个准确时间，宝子们若是突然在某一天遇到我的新书时，可以留下一句：“真的是你呀，哎呀。”
诸君，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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