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就该永远活在痛苦里
电话那头，沈岁欢的声音破碎，仿佛风一吹就碎了。
沈川听着眼泪涌出来，但梦里的沈川，正在陪着宋妍熙，她刚拿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提琴表演赛。
明明听到沈岁欢的求救了，他却对电话那头的她不耐烦的怒吼。
“沈岁欢你够了！你在监狱里待着了，就不能安分点吗？不知道熙熙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表演赛？非要挑这个时候来找存在感！”
沈川喃喃喊着不，想让梦里的他，不要说这么过分的话，岁欢她，她真的要死了啊！
沈岁欢很难受，缓了好几口气，才能艰难地再次开口。
然而，沈川却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不——！”
沈川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他的囚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他明明知道，沈岁欢好好的，现在是他进了监狱，梦里的事不可能发生。
但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沈岁欢那双绝望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
他捂住脸，痛苦地呜咽出声。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怎么能那么对她。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
无边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残忍，最冷血的人！
到了开庭宣判的那天，沈川被法警押上被告席。
短短几天，他像是老了十岁，他形容枯槁，眼神黯淡。
他一直往后面的旁听席位上看，想从那些人里找到沈岁欢，想再看她一回。
哪怕，她是来看他的笑话的，他也想看看她。
然而，旁听席上人头攒动，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里面却没有他期盼的那个人。
她没有来。
一丝苦涩的笑意爬上沈川的嘴角。
原来，她恨他恨到，看他落得什么下场都不愿意。
法官宣判，他被判了十年。
监狱里，午餐前，应该看宣传教育片的，但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画面上，沈岁欢站在聚光灯下，身旁是星火的研究员钟烨。
他们的研究项目取得了重大突破，斩获了国际性的大奖。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沈川灰败的脸上。
他穿着囚服，呆滞地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沈岁欢。
岁欢怎么这么优秀？
他忽然想起，岁欢有些突出的才华，只要宋妍熙表示出羡慕，他也会理所当然剥夺走，再转手送给宋妍熙。
渐渐的，他才觉得，他觉得沈岁欢处处不如宋妍熙。
沈川忽然笑起来，他被自已蠢笑了。
夜晚。
沈川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噩梦如影随形。
他梦见自己，为了给宋妍熙那个无足轻重的“玉瓷肌”项目腾挪资源。
硬生生耽误了星火真正有价值的研究进程，无论岁欢怎么劝阻，他都一意孤行。
最终，被国外的竞争对手率先发布了研究成果。
画面陡然一转。
沈岁欢为了补救，没日没夜的研究新药，终于研发成功。
但宋妍熙独自偷偷的哭泣，说，“如果我能早点学习这些，是不是能和姐姐一样优秀？我只是太羡慕姐姐了……”
于是，他把岁欢的名字，从这个研究项目里划掉，换上了宋妍熙的名字。
他们理直气壮地夺走了沈岁欢主导研发的新药，站在了原本应该属于岁欢颁奖台上。
他和宋妍熙并肩而立，享受着不属于他们的掌声。
台下，岁欢的身影单薄又孤寂。
“不！”
他在梦里嘶喊，拼命摇头。
他想冲上去阻止那个荒唐的自己。
他想告诉所有人真相。
可他的身体只是一个虚影，发不出一点声音，也阻止不了这一切。
只能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亲手将妹妹推入深渊。
“不……”
沈川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囚室的黑暗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捂住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梦里的他，怎么会那么混账，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那种事。
强烈的精神冲击和监狱里恶劣的环境，迅速摧垮了他的身体。
他开始发高烧，整日昏昏沉沉，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这一夜过后，沈川彻底病倒了。
高烧不退，意识模糊。
沈川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被其他人打伤过很多次，去过很多次狱医，看到这里的情况时，他确定，他已经不在监狱。
他动了动，手腕上传来手铐与床栏碰撞发出的声音。
他一动，守着他的狱警就站起来。
他用沙哑几不可闻的声音，向旁边负责看守他的人提出了请求。
“我想见见我妹妹，帮我联系她求你……我妹妹是岁欢……”
狱警只是例行公事地记录，消息传递出去。
回应却是——
“沈小姐不想见你。”
沈川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梦里的他，就是不肯相信岁欢，不肯见岁欢。
他凭什么觉得岁欢会来见他呢？
沈川连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念想，都被彻底斩断。
他开始抗拒治疗，拒绝进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护士试图劝说，他毫无反应，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医生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真正切身体会到这种精神上的痛苦，他才猛然惊觉。
宋妍熙那些天天挂在嘴边的“抑郁”，那些动辄要死要活的表演，是多么可笑！
她所谓的抑郁症，只是博取同情的手段！
她的嘴里，大概从来就没有过一句真话。
沈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丝苦涩蔓延开来。
他竟然为了那样一个满口谎言、心肠歹毒的女人，伤害了自己真正的亲妹妹。
真是愚蠢透顶！
沈川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当他听到，有人来探望他的时候，他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他已经拒绝见宋妍熙和沈一了，能来探望他的，应该只有岁欢。
然而，出现在病房里的人，却是——
江舟。
江舟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锐利。
他缓步走到沈川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想死？”
江舟俯身，凑近沈川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你就该永远都活在痛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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