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开机
把苏沛送回家之后，蒲青柳拖着空荡荡的皮囊回家，开了灯，屋子里冷冷清清，蒲青柳难得地感到凄惨。
她坐在地板上再一次整理开庭所需的所有细节，不知不觉一抬头，天彻底黑下来了。
蒲青柳打电话给叶敏：“妈，我明天早点去接君竹，你也收拾东西一起过来吧。”
电话那头的也叶敏显然欣喜，却又不好意思地推脱：“我就不麻烦你了，等君竹到了，你也快把他送到学校去，别让他打扰你太久。”
繁忙的学业霸占了蒲青柳本该撒娇于母亲膝下的几年，后来开始工作了，能与母亲交流的机会更少，蒲青柳习惯于与母亲的生疏客套：“没关系的，来玩几天。我过几天完成一个大案子，会给自己几天时间休息。”
“那我去打扰你，你也休息不好的。”
“没关系。”
蒲青柳说完这几个字后便开始沉默，叶敏生涩地笑了笑：“好，那我也准备一下。”
苏沛被送回家后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好一会，眉毛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碎，鼻梁高高，嘴唇饱满，这双眼睛更不用说了。她站起身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哎呀蒲青柳，我这么完美，你怎么不开窍呢！
拿着手机想了又想，苏沛还是忍不住主动出击，一个电话打过去：“姐姐，我想吃钱氏点心。”
苏沛特意说了一个不支持外送到家的店，一句话凄凄惨惨，蒲青柳那边沉默，她就等着蒲青柳沉默。
“现在吗？我叫跑腿……”
苏沛抓狂，恍然大悟自己忘了跑腿这回事了，只好妥协：“我自己叫吧……”
电话那头的蒲青柳不明所以，顾自弄完手头堆积的琐事，看到“小狐狸”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想吃你做的饭。”
拿着手机看消息的人悄悄抿嘴，扬起的嘴角勾出一道弧度，此刻略显甜蜜，她轻轻顿了顿嗓子，回复一条语音：“想吃哪道菜？”
苏沛收到消息，在床上翻滚几圈，回复文字：“都好！”
看来明天真的要早起接母亲和君竹了，否则回家做饭会来不及。打开冰箱门掂量着需要买点什么菜，如果有人在场，蒲青柳此刻的苦笑一定遭人妒忌。
万众瞩目的律政大戏《结案》提前开机，苏沛一大早就坐上了保姆车，精神抖擞地梳理今日的剧情。关关坐在她旁边朝桃姐抿抿嘴：“沛沛对待工作就是这么一丝不苟。”
桃姐扬着头高傲地哑笑，颇像一只舒展的花孔雀：“那当然，我们沛沛从小就这样，让每个工作人员都放心呐。”
苏沛回头看看桃姐：“姐，今天不忙吗？”
“我忙……当然忙啊沛沛”桃姐笑盈盈：“可就算我再忙，也要看看你的工作情况，看看又没人人欺负我们沛沛。”
“这样啊。”苏沛眼睛盯着剧本，心里猜测桃姐今天迫不得已来陪自己的原因。
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保姆车缓缓驶入片场，都市剧，片场没办法被清理得很干净，零零散散的代拍和狗仔已经找好了他们自认为的好位置，和苏沛同时开始工作。
开机仪式持续了四十几分钟，领导讲话到苏沛敬香，微弱的快门声就没停过。
“没清场吗？”桃姐有些不满，招呼片场助理过来：“苏沛的每一部剧都是大爆剧，不需要提前炒作，这样乱拍只会提前消耗观众的心理预期！”
片场助理点头哈腰：“是，桃姐，我们这就去再清一次。”
苏沛已经到化妆师整理妆发了，桃姐拉住关关：“关关，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保护好苏沛。”
关关尴尬地红了脸：“桃姐，我会努力。”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吗？别说你帮苏沛扫清障碍了，苏沛保护你我倒是常看见。”
“桃姐，我努力跟上苏沛的脚步。”
“你可快点吧！别拖了苏沛的后退！”桃姐忍不住再责骂两句：“就像前一段时间的那个品牌活动，天气那么冷，数我们沛沛穿的少，你怎么没跟主办方沟通一下让她搭个外套？”
关关低着头：“桃姐，我会努力的。”
桃姐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开了，关关转身走开，拿出手机一看，是苏沛的消息：“死哪去了？快来吃早饭！”
泪水夺眶而出。
关关红着眼睛走进化妆室，惹得其他工作人员纷纷侧目，苏沛见状只好把大家都请出去，给自己和关关一个单独的空间。
“谁欺负你了？”
“没……”关关边替苏沛拆早餐包装盒边抹了一把眼泪。
“你最好告诉我。”苏沛按住她忙碌的手，盯着她盘问。
“沛沛，我没保护好你，我不是合格的助理。”
苏沛惊讶地抬头看她：“你抽风啊？我的衣食住行，哪一件不是你替我操心？甚至对那些老板、导演的关系也是你在操心维护，为什么好端端突然说这些？”
说着说着苏沛似乎意识到什么，她问道：“是不是桃姐说你了？”
关关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桃姐那不算说，我只是泪失禁。”
“她不好好处理我的工作，如今还要训斥天天跟在我身边的伙伴，我看我有必要让她难受了。”
“沛沛！你别乱来，我确实是工作做的不到位才挨训。后续你的事业还要再上升，不要被这些破事影响！”关关一鼓作气站起身，整理苏沛需要的东西：“我会加油！努力不拖你后腿！”
苏沛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出了名的保护自己的工作人员，上到老板，下到身边短暂相处的片场助理，她都尽可能保护。即使对桃姐颇有不满，对外也绝对保护桃姐的名誉。
关关和自己几乎形影不离，她受了委屈苏沛自然心疼，但看她这一鼓作气的样子，她开始思考要不要稍稍严格，培养关关从助理转型到经纪人。
双目微阖，耳边却传来敲门声，关关出去交流了一会儿，过来到苏沛耳边悄声道：“郑子墨想跟你对戏。”
苏沛点点头，坐直身体，郑子墨手里提着点心和刚洗好的水果笑着走进来：“苏老师，打扰了，有些地方得跟您合一下。”
“您客气，”说着，苏沛翻开自己的剧本：“今天这四场戏没有特别大的挑战，但两个主角相见时的眼神我们还需要讨论一下。”
“对对对。”郑子墨二十五岁，算是今年小爆一下的偶像派，长得清秀，工作态度非常谦卑。
两个人对戏还算愉快，郑子墨虽然是从爱豆转型，却提前认真磨练了演技，如果说苏沛之前有一百分的担心，现在应该只有六十分了。
郑子墨跟苏沛交流完就退出化妆间了，苏沛看着剧本，在脑海中回忆蒲青柳工作时的样子，想到桃姐曾说：蒲青柳就是青年女律师的标杆。忍不住悄悄骄傲。
蒲青柳已经来接叶敏和蒲君竹了，站在车前看着君竹兴奋的小脸和母亲拘谨的样子，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姐姐，那我和妈妈住你家吗？”
“对，如果你和妈妈不习惯，姐姐还可以再买一个。”
蒲君竹感慨：“姐姐你是大土豪。”
蒲青柳尬笑：“姐姐是打工人。”
看着叶敏拿着行李箱，蒲青柳上前帮忙却被推开。
“你那么辛苦，就不要帮我做这些事了。”
一路疾驰，蒲青柳和母亲没什么话可聊，便暗暗在心中感谢蒲君竹，幸亏有这小子在，车里不至于过分冷清。
手机响起，蒲青柳戴上耳机，对面传来苏沛的声音：“姐姐，我等下要拍《结案》的第一场戏了，有点紧张，想听听你的声音。”
蒲青柳被她撩的脸红：“嗯，在呢。”
“你今天要来看我吗？”
“我尽量。”
“我演的就是你，你不来，我就罢演。”苏沛胡诌。
“那不行，我……我本就打算今天晚一点去探班的。”
“那好！我等你！”
苏沛挂断电话，叶敏忍不住问道：“你下午还有事吧？你去忙就好，我带君竹逛逛。”
蒲青柳有一些愧疚，解释道：“是一个朋友，她戏中的角色刚好跟我是同一个行业，我下午去探个班，给她打气。”
叶敏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苏沛？”
蒲青柳扬起脸，嘴角也跟着扬起：“对，妈您怎么知道。”
叶敏的心颤动起来，她再一次试探：“那孩子……过得好不好？”
蒲青柳不明所以：“妈你怎么关注起演员了？她过得当然好，小小年纪就得了影后，学业事业双开花，善良可爱……”
蒲青柳的话在叶敏耳边嗡嗡作响，岁月没有冲淡她对一个人的愧疚与思念，她别过头，细细地回忆。
苏沛小家伙，你的妈妈也聪明，你的妈妈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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